唐念念顫著指尖按住自己的小腹。
她肚子里的孩子,堪比尚方寶劍。
她沒想到,陸煜竟然敢這么質(zhì)問她。
她那雙氤氳著迷蒙霧氣的桃花眸,快速閃過一抹慌亂。
不過轉(zhuǎn)瞬之間,她就又恢復(fù)了清純無辜、楚楚可憐的模樣。
她仰起臉看著陸煜,無措而又脆弱地?fù)u頭,“二弟,我不知道你在說些什么?!?/p>
“照片里的男人……”
“我看到他,會(huì)覺得很難過,可我對(duì)他,并沒有任何印象?!?/p>
“二弟,你是生病了么?我是你大嫂啊,你怎么會(huì)說這個(gè)陌生男人,才是我丈夫?”
陸煜沒錯(cuò)過方才唐念念眸中一閃而過的慌亂。
他幾乎可以確定,唐念念的確是裝的。
他眸中的冷意,又多了幾分。
他那張如同冷玉雕琢出的俊臉,俊美無儔,卻壓迫感十足。
“唐念念,他不是陌生男人,他是你丈夫姜海晏,前幾天,他犧牲了?!?/p>
“不,不可能!”
唐念念抱住腦袋,痛苦地?fù)u頭,“他不是我老公……”
“對(duì),我昨天晚上,才剛見到過我老公,他絕不是我老公?!?/p>
“我老公也不可能犧牲?!?/p>
“他是我孩子的父親,他會(huì)看著我的孩子平安出生,撫養(yǎng)他長大……”
“??!我肚子好疼……”
她放開自己的腦袋,手顫栗著再次捂住自己的肚子,前所未有脆弱、易碎。
可看著她這副痛不欲生、絕望無助的模樣,陸煜的眸中,沒有分毫的悲憫。
他知道,精神錯(cuò)亂這事兒,真的太難界定了。
哪怕他確定,唐念念是裝的,只要她一口咬定,她就是不記得姜海晏,而大哥才是她丈夫,他們也無法把她錘死。
且她肚子里還懷著英雄的遺孤,若她的身體,真出現(xiàn)什么閃失,首先要承擔(dān)責(zé)任的,就是大哥和宋棠。
尤其是若她是在陸家出的事,整個(gè)陸家、宋家,都會(huì)惹上大麻煩。
不過,有些事明面上不能做,暗地里卻可以做。
既然已經(jīng)確定她的精神混亂是裝的,他也不必對(duì)她手下留情了。
他會(huì)在不拖累陸家、宋家的前提下,讓她付出代價(jià)!
程岸多次惡劣地貶低、抹黑宋棠……
這種惡心玩意兒,也配跟周家聯(lián)姻?
渣滓只能配渣滓,他會(huì)讓程岸跟唐念念鎖死,兩人一起臭名昭著、人人喊打!
林荷、陸守疆等人也盼著唐念念看到姜海晏的照片后,能清醒過來。
可惜,她沒記起姜海晏,倒是又開始哭著喊肚子疼。
林荷不敢讓陸煜繼續(xù)刺激她,讓他先把照片收起來。
陸煜倒是沒堅(jiān)持提醒唐念念,姜海晏才是她丈夫。
他只是在出門上班前,悄悄交代了高敏幾句。
高敏本來就想趕快把唐念念趕出陸家,陸煜的想法,跟她不謀而合,她肯定得把事兒辦好。
陸煜等人出門后,唐念念就進(jìn)了廚房,如同一只勤勞的小蜜蜂一般幫忙洗碗。
高敏這次沒阻攔她。
她只是站在她旁邊,貼心、熱絡(luò)地跟她聊天。
“小唐你這閨女真好,不僅長得俊,還這么勤快,真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你這么好的閨女。”
“難怪陸首長、陸司令、林主任都那么喜歡你?!?/p>
誰不喜歡被人夸呢?
唐念念雖然謙虛地沒接話,還是被夸得紅了臉。
高敏又贊賞地看了她一眼,情真意切贊嘆,“真??!真是怎么看都好看!我就沒見過比你還俊的閨女!”
高敏這話,其實(shí)有點(diǎn)兒違心了。
唐念念的確生的特別好看,萬里挑一。
但與宋棠比,還是要差一點(diǎn)。
高敏在心里翻了個(gè)白眼后,還是繼續(xù)把捧殺進(jìn)行到底,“我要是能生出你這么俊的閨女,做夢都得笑醒!”
“閨女,姨跟你說句掏心掏肺的話,你要是不喜歡聽,就當(dāng)姨沒說過。”
“小晏那孩子,冷冰冰的,一看就不知道疼媳婦兒?!?/p>
“還是程家那小子好?。 ?/p>
“我一看他,就知道他是過日子的好男人?!?/p>
“他家世也好,他爸是軍長,他媽在翻譯部當(dāng)主任,他自己現(xiàn)在也是翻譯官,小伙子前途無量??!”
“說句實(shí)在的,要是小晏那孩子,實(shí)在是對(duì)你不上心,你不如跟程家那小子發(fā)展一下?!?/p>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程家那小子,稀罕你呢!”
“高姨,你在說什么呀!”
唐念念臉更紅了,“我有老公,怎么可能跟程先生有所發(fā)展,你可別拿我尋開心了?!?/p>
高敏偷偷往唐念念懷里塞了一包糖,好像真有多偏愛她。
“這是林主任給我的糖,你拿著吃,我知道你們年輕人愛吃糖?!?/p>
“我也不是故意打趣你,我就是跟你投緣,怕你撿了芝麻丟了西瓜。”
“閨女,你得對(duì)程家那小子上點(diǎn)兒心,軍長的兒子,肯定搶手,可別讓他被別的閨女給搶走了!”
“我與程先生是朋友?!?/p>
唐念念紅著臉又說了句,“只是朋友?!?/p>
唐念念這話,看似在跟程岸撇清關(guān)系。
但高敏多精啊!
她一眼就看出,聽了她這話,唐念念其實(shí)是動(dòng)了心思的。
她繼續(xù)跟唐念念套近乎,偶爾夸贊幾句程岸有出息、程家有背景。
她只盼著唐念念趕快跟程岸鎖死。
那樣,不僅周若曦不用被拎不清的男人禍害,唐念念也不用繼續(xù)待在陸家了……
——
宋棠腿上的傷,早就已經(jīng)好了。
文工團(tuán)距離軍大院并不遠(yuǎn),她其實(shí)直接步行去上班很方便。
但陸少游想見阮清歡,還是騎自行車,順便送她上班。
“歡歡!”
最近陸少游幾乎每天早晨都會(huì)過來,阮清歡過來后,習(xí)慣在文工團(tuán)外面等他一下。
“棠棠!”
看到宋棠,阮清歡笑得眉眼彎彎、興高采烈地跟她打招呼。
哪怕阮清歡沒跟他打招呼,只是看著她那張燦笑的臉,陸少游依舊滿心歡喜、面紅耳赤。
他停好自行車,三步并作兩步跑到阮清歡面前,獻(xiàn)寶一般,從斜背的帆布包里面拿出一小包糖,紅著臉塞到了她手中。
“你不是說你喜歡吃高粱飴?”
“我不僅買了原味的,還買了山楂味的、草莓味、蘋果味的,你嘗嘗味道怎么樣?!?/p>
那天阮清歡跟他約會(huì),她的確無意間說了句她喜歡吃高粱飴,沒想到他竟然記住了。
阮清歡那雙靈動(dòng)、澄澈的圓眼,更是笑成了漂亮的彎月,滿心的甜蜜,讓她討喜的圓臉,看上去都有些像是圓滾滾的奶糖了。
她以前買過高粱飴,不過都是原味的。
她沒想到陸少游竟然能買到山楂味、草莓味和蘋果味的。
她打小就是小吃貨。
奶奶說,可能是她六歲之前挨了太多餓,她把她接到鄉(xiāng)下養(yǎng)著后,她可能吃了。
而且見到什么新奇的東西都想吃。
她不僅吃過樹根、樹皮,連剌剌秧的葉子都吃過。
作為一位典型的小吃貨,阮清歡怎么可能抗拒得了又軟又甜的高粱飴!
想到陸少游買的那幾種新口味的,肯定比原味的更好吃,她口水都快要淌出來了!
她用力吞了口口水,顧不上周圍人來人往,就打開了一塊紅色包裝的山楂味高粱飴。
外面的白色薄糖衣,入口即化,清甜又綿軟。
山楂味的高粱飴,保留著原味高粱飴的軟甜,又多了山楂的酸爽解膩,好吃得不像話。
阮清歡忍不住對(duì)著陸少游豎起了大拇指。
她那雙圓亮的眼睛,更是比夜空中的星星更璀璨。
因?yàn)樯介兜母吡伙嵦贸裕缘臅r(shí)候,都不舍得張嘴跟陸少游說話。
等她吃完了,她美滋滋地回味了下,才笑靨如花夸贊,“陸少游,這山楂味的高粱飴,也太好吃了吧!”
“好吃吧?”
陸少游笑得滿足而寵溺,“你再嘗嘗蘋果味和草莓味的?!?/p>
阮清歡本來就想嘗,肯定不會(huì)跟她客氣。
她先嘗了蘋果味的。
蘋果味的高粱飴,要比山楂味的更酸、更清冽一些,嘴里涼颼颼的,散發(fā)著甜香,回味無窮。
草莓味的沒那么酸,但特別香甜。
濃郁的草莓香,沖淡了她嘴里殘余的酸味,用力嚼上幾口,那滋味別提有多滿足了。
秦城與顧夢晚訂婚后,工作日每天都會(huì)騎摩托車送她上班。
遠(yuǎn)遠(yuǎn)的,秦城就看到了美滋滋地吃著高粱飴的阮清歡。
陽光明媚,清風(fēng)徐來,文工團(tuán)大門外,圓臉的姑娘眼神靈動(dòng)、狡黠,彎起的眉眼,甜蜜得仿佛要溢出蜜糖,讓燦爛的陽光,竟都黯然失色。
秦城被她臉上的燦笑,晃花了眼。
他也忽然覺得,在她面前,陪著她笑的陸少游,格外礙眼。
“秦城,秦城……”
顧夢晚喊了秦城好幾聲。
見他依舊丟了魂魄一般凝視著某處,她下意識(shí)往那邊看去,只見阮清歡又吃了一塊高粱飴,明媚、靈動(dòng)得不像話。
顧夢晚倏地白了臉。
“陸少游,我要上班了,你快回去吧!”
阮清歡見好多人都在看他倆,她有些不太好意思,忍不住紅著臉催促了陸少游一句。
陸少游還要去黑市倒賣東西,肯定是要回去的。
但他有點(diǎn)兒想拉小手。
他一步三回頭。
見阮清歡絲毫沒有要拉他手的意思,他忍不住提醒了她一句,“我要回去了。”
“不拉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