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渾身帶刺的許佳允,此時的裴桑嶼是一點脾氣都沒有了。
但他依然沒有放手的意思。
“年年還小?!迸嵘Z看著許佳允的眼睛,語氣溫和,“起碼,在他面前,我們應該是可以和平相處的,對嗎?”
“你!”許佳允想罵人,可是年年還在。
裴桑嶼還是和過去一樣,擅長利用拿捏人心。
他拿年年說話,許佳允沒有辦法不顧及。
上一世年年雖然小,卻也感覺得到自己的爸爸和媽媽并不相愛,所以小小的年年,一直在努力當一個懂事的好孩子。
可那樣的懂事,是被恐懼和不安逼出來的。
許佳允不愿意再讓年年經(jīng)歷一次。
她深呼吸一口,壓下滿腔的怒意,“好,我跟你進去,但我要和你談一談?!?/p>
“可以?!迸嵘Z點頭道。
幾人先后進了屋。
一進屋,年年眼睛就瞪大了。
“哇!這個房子好大?。 ?/p>
許佳允摸了摸兒子的頭,沒說話。
她目光從容地掃視一圈。
確實很大。
客廳出去三面陽臺,光陽臺的面積就是上白平米的。
室內,客廳分成三個活動區(qū),吧臺區(qū),會客廳,還有靠臥室的生活客廳。
這還不算餐廳。
單獨餐廳就分為西餐廳和中餐廳。
許佳允甚至在入戶玄關處,看到一張室內分布圖……
把建獨棟別墅的面積做成大平層,除了裴桑嶼也沒第二個了。
許佳允甚至覺得在這個房子里從頭到尾走一遍,就是一項燃脂運動了。
她收回目光,對上裴桑嶼的目光。
裴桑嶼似乎就等她看過來。
兩人視線對上的那一瞬,裴桑嶼勾唇,問道:“喜歡這里嗎?”
許佳允:“……”
她很無語。
直接選擇無視裴桑嶼,低頭看著年年。
年年仰著腦袋,一雙漂亮的眼睛盯著許佳允。
看到許佳允低頭,他終于沒忍住開口,“媽媽,你是不是不喜歡來這個叔叔家里玩嗎?”
許佳允心里一軟,手輕輕的摸了摸年年的頭,“媽媽覺得還是花婆婆家更好些,年年覺得呢?”
“嗯嗯!”年年用力的點頭,“這個房子雖然很大很漂亮,但是感覺冷冰冰的,而且真的太大了,我都擔心我會在這里迷路呢!”
許佳允知道年年這是在配合自己。
孩子對大房子怎么會不喜歡呢?
她有些愧疚。
年年本來也可以擁有這樣的大房子的,但是,她沒能替年年爭取到。
是她這個做媽媽的無能。
“年年,媽媽有些話要單獨和這位叔叔聊一下,讓那位周叔叔帶你去玩好嗎?”
“好。”年年很懂事的點點頭。
周景聞言,急忙走過來,彎身看著年年,“年年你好啊,外面有個很大很漂亮的空中花園,周叔叔帶你去看看好嗎?”
“好,那麻煩周叔叔了?!?/p>
周景太喜歡年年這樣好看又禮貌懂事的孩子了,笑著牽起年年的手,轉身往外面的空中花園走去。
自動玻璃門打開又合上,將客廳和外面空中花園隔成兩個完全獨立的空間。
看著年年小小的身影跑遠,許佳允收回目光,看向裴桑嶼。
“你到底想做什么?”
裴桑嶼指了指一旁的沙發(fā),“先坐,我讓人訂餐送過來,先吃飯?!?/p>
許佳允真是一點耐心都沒有了,臉色氣得都有些發(fā)白,“你覺得我現(xiàn)在有心情吃飯?”
“你不吃,年年也要吃。”裴桑嶼看著她,對她的憤怒給予最溫柔的回應,“佳允,你總不會委屈年年,對嗎?”
許佳允一怔。
裴桑嶼上前,抬起頭。
在裴桑嶼手快碰到自己臉頰時,許佳允猛地反應過來,快速地后退了幾步,戒備地瞪著他,“你現(xiàn)在是打算拿年年威脅我?”
“不是威脅?!迸嵘Z目光沉沉地鎖著許佳允,漆黑的瞳仁映著許佳允蒼白氣憤的臉,“年年是我兒子,我的一切將來也都會是他的,佳允,我只是希望你明白,年年可以過得更好,只要你回來,我們一家三口依舊可以很美好?!?/p>
許佳允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她看著裴桑嶼,眼神從起初的不可置信,慢慢變得氣憤,最后,眼里只剩冰冷的嘲諷。
“你的一切?裴桑嶼,你是不是忘記了,你剛才簽了協(xié)議書?!?/p>
“裴氏第四代繼承人而已?!迸嵘Z冷冷勾了下唇,“且不說孩子還小,未來變數(shù)不定,即便是將來裴琛真的繼承了裴氏,我跟你保證,我給年年的,一定比裴琛多!”
“我看你是瘋了!”許佳允氣笑了,“裴桑嶼,你做人怎么可以這么貪心呢?怎么能這么勢利冷血呢?裴琛和年年在你這里,到底算什么?兩個你用來權衡算計的工具人?”
裴桑嶼看著許佳允,眉心緊蹙著,沒說話。
“你這樣的父親,年年認不起,不管是你還是裴家裴氏,對于年年來說就是一個巨大的冰冷的房子和一堆他看不懂的冰冷數(shù)字,至于我,如果當初我捅你的那刀還不夠明白,那我現(xiàn)在可以告訴你,我從未愛過你,一分一秒都沒有!我對你,只有恨!”
“許佳允!”裴桑嶼低吼一聲,黑沉的眸瞬間燃起一絲怒意,“你怎么罵我都可以,但別說這種氣話。”
“我說的是實話。”許佳允盯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從來沒有愛過你!”
“你說謊!”裴桑嶼上前,一把扼住許佳允手腕,雙眼死死地盯著許佳允,“你為了我做過多少事情你忘了嗎?你這里……”
他指著許佳允的胸口,“你這里還留著為我擋刀的疤痕!還有那本日記里,你一字一句寫下的話,這些都是你愛我的證據(jù)!”
“看來你還挺感動的。”許佳允冷嗤一聲,抬手將他用力往后推。
裴桑嶼后退幾步,看著許佳允,眼神有些茫然。
“裴桑嶼你聽好,當初為你擋刀是苦肉計,那本日記也是我在夜深人靜的時候寫的,那些灰塵和做舊的痕跡,對我一個懂國畫的人來說根本不算什么!”
“不可能!”裴桑嶼搖頭,雙目猩紅,“你在騙人!你故意激我!我不會相信的……”
他后退著。
腦中有個聲音在告訴他,快跑。
逃離這里。
不太再繼續(xù)聽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