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空被驚雷劈亮,瞬息間,雨點落下。
啪嗒啪嗒……
暴風(fēng)雨突降,城市一夜之間入了冬。
大床上,困在夢魘里的女人眉頭緊皺,蒼白的唇張張合合,囈語不斷。
“不要……別過來……”
她搖晃著腦袋,表情痛苦。
床邊有人出聲,“按住她?!?/p>
低沉冷冽的命令,和她夢里的一樣。
“按住她,不準打麻藥?!?/p>
許佳允拼命掙扎,分不清到底是夢還是現(xiàn)實。
疼痛襲來時,她猛地睜開眼。
天花板上的水晶倒映在她琥珀色瞳仁里,碎光沉入她眼底,化為一片死寂。
“快!打鎮(zhèn)靜劑!”戴著白色無菌手套的眼鏡男說道。
床尾沙發(fā)上,男人低沉的嗓音再次響起:“不能打?!?/p>
上官博士轉(zhuǎn)頭看向他,神色嚴肅:“皮下植入本就是新技術(shù),她現(xiàn)在又醒著……”
裴桑嶼盯著床上睜著眼,但瞳仁卻空洞的女人,微微勾唇,“她沒醒,而且,她懷孕了?!?/p>
聞言,上官博士一愣,懷孕怎么還敢……
但礙于裴桑嶼的身份,上官博士只能搖搖頭嘆聲氣,轉(zhuǎn)頭吩咐助手準備局麻。
麻藥推完,疼意逐漸散去,許佳允慢慢合上眼睛。
眼角有淚滾落。
夢里,男人撫摸她臉頰上丑陋的刀疤,滿意勾唇,“我的私有物,毀了也不能沾上別人的記號,記住了嗎?”
她抓過男人的手,低頭狠狠咬住他的虎口,用盡全部的力氣。
血一滴一滴落下來,她模糊的視線里一片鮮紅。
男人并未掙扎,只是用一只手摁住她的頭,將她強勢擁入懷。
濕熱的吻落在她耳邊,帶著惡魔的宣判:“歡迎來到地獄,許佳允?!?/p>
她松開嘴,滿臉的淚,滿嘴的血。
戰(zhàn)栗不止的身軀終是一軟,墜入無望的深淵……
…
天邊微微亮起光,薄霧散去。
許佳允皺了皺眉,緩緩睜開眼。
猝不及防撞入一雙黑沉冰冷的眸。
她驚坐而起,頭頂頓時傳來一陣刺痛感。
“嘶……”
許佳允伸手摸了摸頭頂。
好像一處頭皮有點腫?
“找到你的時候,裴赫群正打算扒了你的皮。”
許佳允一怔,抬眸再次看向裴桑嶼。
男人俯身,修長指尖捏住她的下巴,薄唇勾起,笑得極其冷漠,“他打算從頭皮,一點點的將你整張人皮完好無缺的剝離下來?!?/p>
許佳允瞳仁一縮,頭皮發(fā)麻。
如果綁架她的人不是裴赫群,她只會覺得裴桑嶼說這話是故意在嚇唬她。
可那人是裴赫群,那就有可能是真的!
裴赫群那樣的變態(tài),沒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來的!
一想到自己差點就被裴赫群生剝了,許佳允后怕不已。
可前世裴赫群并沒有這么快和她碰上。
一個裴桑嶼還沒搞定,又來一個裴赫群……
而她哪怕是重活一次,身邊依舊沒有人幫她。
她許佳允咬了咬唇,突然有些迷茫了。
“怎么?嚇傻了?”
許佳允眨了下眼,眼淚落下來。
突然,她伸手抱住裴桑嶼,“阿嶼,我怕,我差點以為自己見不到你了。”
裴桑嶼冷著臉將她推開。
許佳允被推得往后一揚,還沒反應(yīng)過來,一個牛皮袋砸中她的臉。
“看清楚,然后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p>
裴桑嶼點燃一根煙,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許佳允有些疑惑,猶豫片刻還是打開牛皮。
里面有幾張照片。
照片里的男人高大陽光,笑起來充滿朝氣。
許佳允眼睫輕輕一顫。
牛皮袋里還有一份資料。
全都是關(guān)于照片里的男人——柯庾。
“阿嶼?”裴桑嶼用夾著煙的手捏住許佳允的下巴,迫使她仰起頭與自己對視。
“許佳允,你來告訴我,到底是‘阿嶼’,還是阿庾?”
許佳允搖頭,神色無辜,“你說什么?我聽不懂?!?/p>
她把照片和資料往旁邊一推,掀開被子從床上下來,光著腳踩在地毯上,伸手又要去抱裴桑嶼。
裴桑嶼幾乎是在她撲過來的瞬間反手將她一推,“滾?!?/p>
許佳允被推得踉蹌,痛叫一聲,捂住被煙頭燙傷的手臂。
裴桑嶼拿著的煙的手微頓,視線掃過她捂住的手臂,墨眉微蹙。
他煩躁的扯了扯領(lǐng)帶,“站在那里,再過來我弄死你!”
許佳允松開手,眼眶微紅,“我不知道誰給你這些資料的,我也不知道你到底在生什么氣?怎么現(xiàn)在我說什么你都不信,為什么?”
“為什么?”裴桑嶼冷笑,“許佳允,我警告過你,別在我面前耍心機!”
許佳允咬唇,語氣不服,“我耍什么心機了?”
“還狡辯?!迸嵘Z眸光凌厲,仿佛早已將她看穿,“你以為我為什么留你一個人在酒店?”
聞言,許佳允微愣。
“你逃了。”裴桑嶼直視著許佳允那雙漂亮的眸,“但你又天真了,即便這次沒有裴赫群,你也還是會被我抓回來?!?/p>
許佳允抿唇不語。
所以裴桑嶼這次看似臨時起意帶她來臨市,其實真正的目的還是試探她!
幸虧她在去畫展的路上想辦法甩掉了跟蹤她的那輛車。
否則她去畫展找姜瑟的事情就曝光了!
“我不是逃?!痹S佳允看著他,神色十分坦然,“我只是出門散心?!?/p>
裴桑嶼嗤笑一聲,猛地一把拽過許佳允,嘴里的煙全吐在她臉上,“還演,嗯?”
許佳允被這突如其來的煙嗆得直咳嗽,眼里瞬間含了淚水。
她抬手用力的推開了裴桑嶼,“你有病啊!”
裴桑嶼被她推得往后退了一步,看她發(fā)火,他墨眉微挑,“終于不演了?”
“演什么演!”許佳允用手在空氣中揮了揮,“二手煙對胎兒危害很大你不知道嗎?”
聞言,裴桑嶼微愣。
許佳允單手捂著肚子,瞪著裴桑嶼,那眼神委屈又憤怒:“我不明白,我一個人待在酒店無聊,你又不陪著我,我出去走走怎么就是耍心機了?”
她學(xué)著那些戀愛期間受了委屈的女生,根本不給裴桑嶼說話的余地,質(zhì)問的聲音里又帶著幾分嗔怪。
“裴桑嶼你不能仗著我愛你就這樣欺負我!你陪沈知煙走紅地毯我看見了,我懷著你的孩子被你扔在酒店,我心里難受出去散散心也不行嗎?裴桑嶼,你惡劣了!你再這樣欺負我,我就不要你了!”
許佳允說著眼淚便落下來了,但她卻是一臉倔強,抬手用力擦去臉上的淚水。
剛兩人推搡的時候,被煙頭燙出來的血泡被壓破了。
脫了一層皮的皮膚呈鮮紅色的,在她纖細白皙的手臂上尤其的扎眼。
裴桑嶼盯著她手臂上的燙傷,黑沉的眸似迷上了霧,難以辨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