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歆塵回到房間,把外套脫下,蠟燭點(diǎn)燃,才看到坐在昏暗角落里的楚玄澈。
他這一聲不吭的,怪嚇人的。
“世子,你怎么在這里?”
楚玄澈:“我不在這里在哪里?這是我的房間。”
這是她昨晚睡覺的房間,恍恍惚惚間,才想起,這也是楚玄澈的房間。
氣氛突然變得尷尬起來。
阮歆塵收拾下桌子上的雜物,又整理了衣柜,給博古架上的小綠植澆澆水……
最后,坐在燈下看書熬時(shí)間。
期間楚玄澈像個(gè)雕塑一樣坐在原地。
當(dāng)然,他也沒閑著。
阮歆塵能感受到他的視線一直落在自己身上。
若是她沒猜錯(cuò)的話,楚玄澈應(yīng)該是在觀察自己。
被人觀察,真的是件渾身不自在的事。
許久之后,彩玉提著一盞燈進(jìn)來了,手里還拿著盒藥膏。
她大概是沒看到坐在那角落里的楚玄澈,直接放下燈盞對(duì)阮歆塵說:“少夫人,我給您的膝蓋上藥吧?!?/p>
阮歆塵偷偷的瞄了那角落一眼,接過藥膏說:“不用了,我自己來吧。時(shí)間不早了,彩玉,你下去吧?!?/p>
“那行吧,少夫人,世子呢?”
世子?不就在那角落里當(dāng)?shù)袼苈铩?/p>
她果然沒看到人。
“不該你問的別問,下去?!?/p>
彩玉正疑惑,就聽角落里的人說了今晚的第一句話,“你的腿怎么了?”
彩玉嚇得臉都白了,驚恐的后退,連連道歉。
“世子恕罪,奴婢……奴婢這眼睛不好使,沒瞧見世子?!?/p>
“下去?!?/p>
“是,世子。少夫人,奴婢告退?!?/p>
彩玉趕緊跑出去。
阮歆塵看她慌張的樣子有些想笑,實(shí)在沒忍住,笑出了聲。
楚玄澈:“你的丫鬟真沒規(guī)矩。”
“咳咳,世子見諒,她被我寵壞了?!?/p>
“哼?!?/p>
“勞煩世子以后坐在有光的地方,不然人家看不到你。你看看給她嚇得,今晚怕不得做噩夢(mèng)。”
“哦?本世子就這么嚇人,還得做噩夢(mèng)?”
那可不?
他的視線移到她的腿上,“你還沒回答我,你的腿怎么了?”
阮歆塵一邊擦藥一邊說:“今是去皇宮里見太后跪的?!?/p>
“被罰了?”
阮歆塵猶豫了一下,還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
她沒有選擇騙楚玄澈。
“阮怡禾也在,你既然已經(jīng)派人打聽了,應(yīng)該知道我的情況了吧?我不是崔蕓生的,我是她妹妹崔茗生的。府里的人,都說我小娘不要臉,勾引了自己姐夫才有了我。府里沒有人待見我,我跟阮怡禾的關(guān)系也非常不好。她比我先到皇宮,在太后面前討巧,便說起我的身世羞辱我?!?/p>
“既是她羞辱你,為何你還罰跪?”
阮歆塵心想:為何我還被罰跪你不清楚嗎?還不是因?yàn)槲壹捱M(jìn)你們恭王府。
“她羞辱我,我也不能一聲不吭的由著她羞辱。說了些她不愛聽的真話,氣得她在太后跟前失了態(tài),所以我和阮怡禾都被罰跪了?!?/p>
“難得你還知道反抗,不錯(cuò)?!?/p>
嘿,這話說得……
我是傻子嗎?我不知道反抗。
“宮里那老妖婆左右是看我們一家不順眼,要不是皇祖父給我們一家留了保命的東西,怕是我們一家早被她殘害了。以后你若是進(jìn)宮,沒必要因?yàn)楹ε滤臀约?。?/p>
嗯?
這話的意思……虱子多了不怕咬?
“她只要想罰你,就算你委屈自己也沒用,她總能找到罰你的借口?!?/p>
貌似是這么個(gè)理兒。
阮歆塵心想這太后也太小心眼了吧?
她與楚玄澈的親祖母爭(zhēng)寵,那都多少年前的事了。
楚玄澈的親祖母生下恭王就去世了,再大的仇怨也該消了吧。
卻不想,這么多年了,還盯著人家一家。
楚玄澈奪過藥去,抹在她的膝蓋上。
他的手好涼,那冰冷的觸感……阮歆塵得咬著牙才能忍受。
“世子,我自己來吧?!?/p>
楚玄澈的手收了回去。
本以為他是聽了自己的話才收回去,直到阮歆塵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寒意在她上方。
正上藥的阮歆塵轉(zhuǎn)動(dòng)脖子,緩緩的抬起頭。
入目的,就是楚玄澈憤怒的表情。
阮歆塵心中咯噔一聲。
心想這是怎么了?她又哪里做得不對(duì)了,惹得他翻臉?
“那……那要不是還是你來?”
“這藥哪里來的?”
阮歆塵:“……”
他一把搶過去,力道之大,感覺下一秒就要家暴。
“說,這藥哪里來的?”
阮歆塵道:“彩玉給我的呀,你剛才看到的呀?!?/p>
‘砰’,藥瓶子捏得稀碎。
阮歆塵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呼吸都不敢大聲了。
她看到有鮮紅的血,順著他蒼白的指縫流出來,滴答滴答的落在地板上。
“世子,你的手?”
楚玄澈恍若未覺,只咬牙切齒的道:“哼,只要是我的東西,他什么都要搶。”
此話何意?。?/p>
“他是不是把我的腰帶拿走了?”
腰帶?
昨晚那條?
這個(gè)他是二公子?
阮歆塵點(diǎn)點(diǎn)頭,“昨晚你走后他來了,說你落下了腰帶,幫你帶過去。”
“哼?!彼昧Φ陌阉幤克槠以诹说厣?。
我的天,太嚇人了,這要沒點(diǎn)兒病誰信?
阮歆塵嚇得大氣都不敢出。
要命的,明天就讓彩玉去問問戶籍的事,問問那周家巷的姑娘斷氣了沒有。
要實(shí)在不行,就別等她斷氣了,找找別的路子。
她啥也不想,就想過過田園詩(shī)酒茶的日子。
阮歆塵一直沒說話。
過了一會(huì)兒楚玄澈這陣氣過了,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來,指著博古架下的柜子,道:“去那柜子里拿藥箱來,給我包扎。”
阮歆塵不敢有異議,去那柜子里找到了藥箱,拿了出來。
發(fā)現(xiàn)楚玄澈的手白皙修長(zhǎng),是真好看。
正配他這清冷無情的性子。
破了幾條口子,還平添一份破碎的美感。
“你忍忍啊,我先幫你消毒?!?/p>
楚玄澈沒吱聲。
那她直接上手了。
消毒,上藥,包扎。
他竟然全程都沒有吭過聲,任由她擺弄。
“好了?!?/p>
包好后阮歆塵收拾藥箱。
楚玄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包出的樣子讓他有些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