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態(tài)度讓阮俞有些意外。
不過她也沒有多想。
站在客廳看了一圈兒后,她也問,“任總呢?我有事情跟他談?!?/p>
事實上, 阮俞今天也可以不用來這一趟的。
畢竟驗收這樣的事情,她可以交給專業(yè)的人去。
可任修這幾天都是查無此人的狀態(tài),就連公司的股東大會他都沒有參加,阮俞覺得情況不太對,于是到底還是來了這一趟。
可讓她意外的是,任修現(xiàn)在也不在這里。
“阮小姐,少爺和夫人他們……都不在這里?!?/p>
最后,管家只這么告訴她。
阮俞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頭。
不過,她很快想起了什么,“我想起來了,他之前受傷了是嗎?”
管家不說話了。
“不是只有一點兒外傷?”阮俞又問。
管家在看了看她后,終于還是忍不住告訴她,“少爺?shù)那闆r……沒那么簡單,所以大概率……還需要在醫(yī)院一段時間。”
阮俞不太明白。
荀亦失控捅了任修一刀這件事她是知道的。
但根據(jù)他們說的,那一刀其實并沒有那么嚴(yán)重,任修現(xiàn)在依舊留在醫(yī)院,是為了制造傷情嚴(yán)重,好讓荀亦被判地更重一些?
這算是阮俞唯一能想到的理由和借口了。
可不知道為什么,當(dāng)聽見管家的話后,阮俞的心里卻更加不安了起來。
頓了頓后,她說道,“算了,他現(xiàn)在在哪家醫(yī)院?我去看看他吧。”
管家不說話了。
阮俞皺起眉頭,“不能說?”
“不是……”
“那你告訴我,我還有些事情想要和他談?wù)??!?/p>
阮俞的話說完,管家的眼睛突然紅了。
那驟然發(fā)紅的眼眶,讓阮俞心里的不安越發(fā)明顯了。
在過了一會兒后,她才算是找到了自己的聲音,“你這是什么意思?”
“阮小姐,我們少爺……大概是沒法跟您見面了?!惫芗覊旱土寺曇粽f道,“他……去世了?!?/p>
去世。
這兩個字清晰地傳入了阮俞的耳朵中。
她的身體不由輕輕一晃!
然后,她扯了扯唇角,“你在跟我……開玩笑吧?”
——任修今年才幾歲?
上次見到他,還在他女兒的生日宴上。
他算不上是意氣風(fēng)發(fā),但整個人看上去還是健康挺拔的。
還是說,荀亦的那一刀……一擊致命了?
“沒有玩笑?!惫芗业吐暩嬖V她,“少爺?shù)纳眢w本來就不好,被送到醫(yī)院的時候,他沒能挺過來?!?/p>
“小姐她今天過來,就是為了找老爺夫人要諒解書的?!?/p>
“現(xiàn)在公司這么亂,他們也不敢發(fā)訃告,只能讓少爺先在醫(yī)院那里呆著?!?/p>
阮俞不說話了。
管家的聲音很是清晰。
那一字一句傳入阮俞的耳朵里,卻讓她整個人越發(fā)緊繃起來。
她知道的,管家不可能拿著這么大事情開玩笑。
所以這是……真的了?
任修他真的死了?
阮俞的大腦突然有些空白,一時間,她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么事情。
——這些年,她一直都是靠想要讓他后悔的念想撐過來的。
她……恨他。
恨他違背了他們之間的諾言,恨他丟棄了自己的感情。
那些痛苦的回憶和被羞辱的言語,阮俞到現(xiàn)在還記得清清楚楚。
她也想好了,她要將這些十倍百倍地還給他。
可是現(xiàn)在他們卻告訴她,他……死了?
阮俞突然覺得有些可笑。
這種感覺,就好像她努力攀爬著一座高峰。
歷經(jīng)了無數(shù)的風(fēng)險和磨難,終于登頂?shù)哪且豢蹋瑓s突然發(fā)現(xiàn),上面什么也沒有。
沒有她想象的風(fēng)景,甚至一切都只是……海市蜃樓。
阮俞突然有些無措。
不過很快的,她又想起了什么,看向面前的人,“你剛才說,任修的身體一向不好?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
管家沒有想到她會突然問起這個。
愣了愣后,他才算是找到了自己的聲音,“這是之前……”
“之前什么?我怎么不知道?你們到底還隱瞞了我什么?!”
阮俞的話說著,牙齒也咬得越發(fā)緊了起來。
管家在跟她對視了一會兒后,到底還是告訴她,“少爺在幾年前就已經(jīng)被查出了重病,這幾年間一直都在化療手術(shù)……”
“化療?手術(shù)?”阮俞的聲音越發(fā)難以置信。
然后,她突然想到了什么,“你不要告訴我,當(dāng)初他跟我離婚……”
阮俞沒再繼續(xù)往下說。
但就算她不說,管家也能知道她的意思。
猶豫了一下后,點頭。
“少爺說,如果他就那么走了,您肯定會懷念他一輩子,所以,他寧愿被您誤解怨恨?!惫芗翌澲曇粽f道,“當(dāng)初您懷孕后,他原本已經(jīng)動搖了的,可沒有想到那個孩子最后還是沒能保全下來?!?/p>
“他說這是天意,所以不管不顧的,要求我們一同隱瞞住這個真相,就是為了讓您可以忘了他……好好生活?!?/p>
這些話藏在管家心里已經(jīng)很長的時間了。
他知道自己不應(yīng)該說的。
畢竟都已經(jīng)這么多年,要是自己這個時候沒有守住的話,任修這么多年的苦澀,不就白過了嗎?
可他還是沒能忍住。
他不愿意看著阮俞一直被蒙在鼓里,更不愿意……任修在下葬之前,她都沒能再見上他一面。
阮俞就站在那里看著他。
從一開始的難以置信,到后面覺得可笑。
她忍不住往后退了兩步。
然后,她突然笑了起來,“你在騙我,對嗎?”
“你當(dāng)我是什么?傻子嗎?你以為你這么說,我就會相信你?”
管家沒有說話。
阮俞的牙齒咬得越發(fā)緊了起來,“你一定是在騙我,對吧?說話!”
這個時候,她多么希望面前的人能夠否定 她一聲。
但是,沒有。
管家看著她,渾濁的眼底里只有一片淚水。
阮俞忍不住往后退了兩步。
管家想要上前扶住她,但還沒觸碰到,阮俞已經(jīng)將他的手拂開了。
“你說他在哪個醫(yī)院?”她問。
管家還沒來得及回答,阮俞已經(jīng)上前一步,一把抓住了他的衣領(lǐng),“他現(xiàn)在在哪個醫(yī)院?我要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