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荀這次回家的時候,意外在別墅里面見到了荀亦。
聽他爺爺奶奶說,因為任家已經(jīng)給了諒解書,再加上任甜給的巨額保釋金,所以在宣判結(jié)果出來之前,他可以一直留在家里。
而且就算是宣判,問題也應(yīng)該不大。
“本來就是那個短命鬼自己的問題,怎么能說是我們荀亦的問題?你們?nèi)渭艺娴氖瞧廴颂趿?!?/p>
餐桌上,老太太還在不斷指責(zé)著任甜。
——明明諒解書是她撒潑賣瘋求來的,保釋金也都是她自己出的錢,但此時坐在餐桌上,她依舊如同一個罪人一樣。
她自己似乎也是這么認為的,所以面對老太太的指責(zé),她并沒有反駁說出一句的話,只低著頭坐在那里。
老太太的話說著,又心疼的看向了荀亦,“你就不應(yīng)該去摻和任家的事情,要不是因為這樣,你也不至于……”
“行了?!?/p>
他們并不知道內(nèi)情,此時荀亦也懶得解釋,只不耐煩地說道,“反正都已經(jīng)過去了?!?/p>
“對,都過去了。”
老太太趕緊附和,一邊給他夾菜。
而這個時候,一直沉默的老頭兒倒是問了一聲,“這次你又虧了多少錢?”
他這句話讓荀亦的手一抖。
然后,他咬緊了牙齒不說話。
老頭兒冷笑了一聲,“廢物!你明明知道他們不好惹,你還要湊上去!賠了錢不說,還差點將自己給折進去!還有之前那個女人,我早就跟你說過她不可靠……”
老頭兒開始當(dāng)起了事后諸葛亮,但任甜卻是一下子抓住了他話里的重點,“女人?什么女人?”
沒有人回答她的話。
任甜卻是自己爆發(fā)了,“荀亦你給我說清楚了! 你是不是在外面還養(yǎng)了什么野女人???”
“沒有?!?/p>
“沒有!我剛剛親耳聽見了!你這個混蛋!我現(xiàn)在還懷著你的孩子呢!這次要不是我去撈你,你以為你能這么快出來?你居然這么對我?!”
尖銳的聲音在餐廳上空不斷盤旋著。
整個場景幾乎都是雞飛狗跳。
鄒荀只坐在那里面無表情的吃著飯。
等將自己的肚子填飽后,他更是直接轉(zhuǎn)身離開了餐桌。
整個過程,他就好像是一個事不關(guān)己的路人。
等他回到房間關(guān)上門后,那些聲音也終于被隔絕開。
鄒荀坐在書桌前,慢慢打開了自己的書包。
在那里面,還有一塊燙金箔紙包起來的巧克力。
這個牌子的巧克力……之前他母親也很喜歡吃。
在她去世之前,鄒荀曾經(jīng)去過超市,想要幫她買到。
但國內(nèi)并沒有銷售。
所以直到鄒微死的時候,也沒能吃上這一塊巧克力。
此時鄒荀手上的這塊,是桑沐澄上周給他的。
一開始他還以為是只給他一個人的。
后來他才知道,她給班上每個同學(xué)都已經(jīng)發(fā)了。
鄒荀倒是不怪她,因為他知道,她很善良。
所以她會給每一個同學(xué)分發(fā)零食。
只是,他依然會奢望和幻想。
希望那些東西……能夠獨屬于他。
當(dāng)然,鄒荀也知道,他……不配。
但即使知道自己不配,他還是忍不住幻想。
就好像是那一輪掛在天上的明月。
明明知道不能擁有,卻還是會忍不住仰頭去看。
如果那月光能夠愿意在他身上停留幾秒,他就已經(jīng)感覺……心滿意足。
就在鄒荀想著這些時,外面卻突然傳來了敲門聲。
鄒荀就好像做賊一樣,迅速將那塊巧克力藏了起來,等他抬起頭時,荀亦也正好走了進來。
他似乎看見了鄒荀手上的動作,但并沒有計較,只笑了笑后,說道,“在寫作業(yè)么?”
那慈愛的樣子,讓鄒荀有些不太習(xí)慣。
他也沒有說什么,只坐在那里跟荀亦對視著。
“你最近學(xué)習(xí)成績怎么樣?沒有退步吧?”
荀亦只當(dāng)沒有看見自己兒子眼底里的冷漠,一邊拉了張椅子坐下一邊說道,“對不起啊,這段時間爸爸工作太忙了,好長時間都沒有陪你?!?/p>
他的聲音聽上去倒也誠懇。
但鄒荀并沒有什么觸動。
在跟對視了一會兒后,他只當(dāng)做什么都沒有聽見一樣的低頭。
荀亦也不介意,又繼續(xù)說道,“對了,你和傅小……不對,應(yīng)該說是桑小姐,現(xiàn)在關(guān)系如何?”
鄒荀原本是無所謂的。
畢竟在他心里,眼前的這個人已經(jīng)不能稱之為自己的父親。
所以他也不會再為了他的任何事情觸動傷神。
可此時聽見荀亦的這句話,他的神經(jīng)卻是立即緊繃了起來,眼睛也盯著他看。
那眼神讓荀亦忍不住笑了出來,“怎么了?”
“您問這個做什么?”
終于,鄒荀說道。
“沒有啊,我這不是關(guān)心你嗎?”荀亦唇角的笑容更深,“你的性格有些孤僻,從小到大都一直沒有什么朋友,難得跟她玩得那么好,我這不是關(guān)心一下你們之間的感情嗎?”
鄒荀不再說話了。
荀亦頓了頓,又說道,“我知道,你在這個家里呆地并不開心,你任阿姨那里呢,因為還懷著孩子,所以我也不能跟她多說什么,這要是傷了你的弟弟或者妹妹就不好了,你說是吧?”
“所以我也不勉強,正好明天是周末,你要不去他們家玩?”
荀亦主動提議,可鄒荀并沒有將他的話聽進去,只反問,“您想要我做什么?”
他這句話落下,荀亦卻是笑了出來。
然后,他伸手揉了揉鄒荀的腦袋,“真不愧是我的兒子,一下子就猜到我想要說什么了。”
鄒荀沒有回答,只面無表情地將他的手拉了下去。
荀亦這才繼續(xù)說道,“你去她家,想辦法進入傅宵寒的書房中,從他的書房中找到一份文件,上面是……”
“我不要。”
鄒荀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干脆利落的拒絕讓荀亦的眉頭輕輕皺了起來。
“我不想摻和你們大人間的事情?!编u荀又繼續(xù)說道,一邊繼續(xù)做作業(yè),“所以你也不要……”
“你不愿意那也沒關(guān)系。”荀亦倒好像知道他會是這樣的回答,所以此時聲音也沒有任何的波瀾,“反正……我可以找別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