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虛虛拱了拱手。
“我請你來此,自然是因為聽說了夫子的才名,恰巧,我也有一些問題想要請教,所以才把夫子請過來,與我探討一二。”
他假模假樣地說著,眼神卻一直黏在沈南葵臉上。
猥瑣的笑容簡直令人作嘔。
沈南葵露出一絲冷笑,眼神掃過自己身上的繩索。
“既然是請教問題,又何需這樣五花大綁將我擄來?我還當(dāng)閣下是做強盜行當(dāng)?shù)??!?/p>
“夫子當(dāng)真是誤會了?!?/p>
男人笑著,“我只是怕夫子不肯賞臉,所以才出此下策?!?/p>
“我人已在此,你為何還不把我解開?”
男人聳了聳肩,“美人急什么?待你我二人再熟悉一陣,我自會放你歸去?!?/p>
他這話似乎飽含深意。
沈南葵冷冷盯著他,“我與閣下素不相識,無冤無仇,閣下為何如此對我?”
男人轉(zhuǎn)身坐在她對面的一把椅子里,翹起了二郎腿。
“你不認(rèn)識我,但我卻對你早有耳聞,人人都說,來安鎮(zhèn)的私塾來了一位女夫子,才高八斗不說,還貌比天仙?!?/p>
他一下來了勁,“你聽聽,女人做夫子都夠稀奇的了,還是一個美人兒,來安鎮(zhèn)有了這樣的人物,我能不親自瞧瞧嗎?”
“先前,我還當(dāng)旁人都是吹噓,心里并不信,可只當(dāng)我見了你,才知道那些人所言不假,夫子,美人,你何以這般令人心醉呢?”
男人瞇著眼,也不知想到了什么,臉上一副陶醉的神情。
沈南葵咬著牙,“所以,你擄我來,是為劫色?”
“美人兒果然聰明絕頂!”男人興然拍手。
沈南葵也不知,自己是何時被這等無賴給盯上的,兩世為人,她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事,說不慌那是假的。
但此時此刻,她身陷險境。
很可能一不小心就丟了清白,甚至連性命都難保。
而她只有一個人。
她只能想法子自救,或是拖延時間,等阿遠(yuǎn)找來顧逸川救她。
眼前的男人瞧著身價富貴,不像是那些刀口舔血的亡命之徒,或許,自己可以試著同他說理。
沈南葵盡量平靜地開口。
“那你可知,我是有夫之婦,本朝律法規(guī)定,劫掠婦人者,當(dāng)判流放,你承擔(dān)得起這樣的后果嗎?”
男人并不接這話,只道:“我以為,在這種時候,你應(yīng)該怕我?!?/p>
如此嬌滴滴的一個美人,他真想看到她向自己求饒,這樣他會愈加有興致。
不過,她眼下這副帶刺的模樣,倒也挺勾人的。
男人看著她冷漠的神色,心里卻想著,不知一會兒她在自己身下討?zhàn)垥r,又會是怎樣的表情呢?
“怕的應(yīng)該是你,閣下不會以為,我失蹤這么久,沒人來找我吧?”
男人一臉得意,“有又如何,我這里地方隱蔽,少有人知,在他們找來之前,我辦完自己的事情還綽綽有余,到時人去樓空,你們又有什么證據(jù)?”
沈南葵深吸了一口氣,“我勸閣下還是慎重考慮一下,或許,我是你根本就招惹不起的人,莫要因為一時沖動,而悔恨終身?!?/p>
“不把你擄來,我才是真的會悔恨終生!”
男人盯著她,“我知道你的底氣是什么,無非就是以為,你是私塾的夫子,里正會護著你,但我可不怕那個老頭兒,大爺我看上的女人,就一定要到手!”
“我相公是舉子,身負(fù)功名?!?/p>
“區(qū)區(qū)舉子,又非官身,連知縣見了我都要客客氣氣的,你男人算老幾?”
沈南葵聽他口氣不小,倒像是頗具背景。
她輕輕笑了笑,“閣下只知我相公是舉子,卻不知,他的老師乃是滄縣最具盛名的胡老學(xué)士,至于我,雖然只是一個私塾夫子,但我娘家父親是朝廷命官,我的妹妹嫁入建寧侯府,乃是堂堂世子夫人?!?/p>
“你劫了我,就不怕大禍臨頭?”
她明明被捆縛著,可全身的氣勢卻凜然不可侵犯。
男人被她一瞪,心里莫名就有點發(fā)怵。
半晌,他搖了搖頭,“我不信,你娘家若真這么有背景,你又何至于嫁到這種鄉(xiāng)野之地?”
沈南葵冷嗤一聲,并不接話,似乎他這是多么愚蠢的行為。
見她這副樣子,男人心里倒真有些慌了。
沈南葵道:“你若現(xiàn)在放我回去,我可以當(dāng)做什么都沒發(fā)生,對外只說,你是請我過來探討學(xué)問的。”
男人面色有些遲疑。
沈南葵也不催促,她費力地往后挪了挪,身體靠在墻上,索性閉目養(yǎng)神起來。
男人臉上陰晴不定,一雙小眼睛里射出危險的光芒。
“你若膽敢騙我,我殺了你?!?/p>
沈南葵沒有睜眼,語帶傲然道:“我為何要騙你?閣下不是第一次做這種劫掠女子的事了吧,可你今日將我綁來,你覺得我怕了嗎?”
她的確跟以往的女子都不一樣,她實在太冷靜了。
除了剛被抓走時像是嚇著了,一路上不吵不鬧,哪怕來了這里,也依舊不見有任何害怕的神色。
若非是個傻子,那么便是她有十足的底氣,能叫人不敢動她。
可她是私塾的夫子,不可能是個傻子。
難道,她說的都是真的……
她當(dāng)真跟侯府有關(guān)系?
男人心里泛起了嘀咕,思量再三,他忽而笑了。
“夫子莫氣,我只是與你開個玩笑罷了,我這就將你解開。”
沈南葵冷哼一聲,“算你識相?!?/p>
遇上這種人,更像是一種博弈,你越害怕求饒,他們就越有成就感,可你若偏偏不怕,他們反而要重新掂量,看看值不值當(dāng)來冒這個險。
男人賠著笑,當(dāng)即給她松了綁。
沈南葵活動了一下酸痛的手腕,吩咐道:“命人帶路,送我回去?!?/p>
她越擺譜,男人心中倒越是信服,一一點頭應(yīng)下。
可當(dāng)他看見沈南葵即將出門離去,心里卻極為不愿放棄這近在眼前的艷福。
他自認(rèn)閱女無數(shù),可像沈南葵這樣的,他還從未見過。
若就這樣放她走了,實在可惜。
男人惡向膽邊生,忽而一個箭步上前,拽住了沈南葵的手腕,“我后悔了。”
他臉上露出一抹淫笑。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fēng)流,今日我還是想做一回這風(fēng)流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