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馨躺在冰冷的地上,直愣愣的望著顧瀾城飛奔而去的身影。
妮妮親密的摟著顧瀾城的脖子,朝著她露出邪惡的冷笑。
那笑容,看起來根本就不像是一個小孩子所擁有的。成熟精明,幽邃莫測,還裹著幾分得意。
喬馨全身冰寒。
“媽,你看到?jīng)]有?”
“看到什么?”
“妮妮她在笑?!?/p>
喬母本來的目光全神貫注的聚焦在喬馨身上,被喬馨提醒,她才抬起頭望妮妮,可妮妮已經(jīng)和顧瀾城消失在門口。
“馨兒,他們已經(jīng)走了?!眴棠笢I濕衣襟,“顧瀾城的心怎么這么狠,他怎么能把你丟在這里就不管了?你病得明明比妮妮嚴重?”
她把輪椅滑到喬馨面前,廢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她拉起來了。
可是喬馨在疾病和霍囿光的報復中,身體可謂是斷崖式的衰弱,她站起來又無力的倒在地上。
裙擺蓋不住的腳踝,腫得亮晶晶的。
喬母惶恐的伸出手在她腳踝上輕輕一按,竟然凹陷出一個大坑。
喬母失聲痛哭:“這可怎么辦?”
“馨兒,你是不是很難受?”
喬馨當然覺得難受,全身水腫,無尿,無力。她覺得自己像個吹漲得氣球。急需要放氣。
她痛苦又絕望的捶打著地面:“我難受又能怎樣?難道你還能拿錢給我看病嗎?”
“做你的女兒真是可悲。你養(yǎng)不起我,把我丟給我爸爸。爸爸一個大男人,哪知道怎么照顧我?我小時候吃垃圾食品,他從不阻止,吃壞了腎,都怪你。都怪你?!?/p>
喬母哭得全身顫抖。
“你爸爸那個天殺的,我以為他會看在我給他那么多撫養(yǎng)費的情面上,對你好。他竟然如此粗心……”
“呵呵?;舳斀o了你那么多錢,你可曾善待過念笙?”喬馨譏諷的笑起來,“你這個蠢貨竟然把念笙的撫養(yǎng)費全部都給了爸爸這個賭徒。你就算不給自己留一部分,也該為我和念笙留一部分基本的生活保障費。那么多錢,被爸爸揮霍一空,到頭來我連生病都沒有錢看病。你這種媽媽,根本不配做媽媽?!?/p>
“我和念笙做你的女兒簡直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霉?!?/p>
喬馨憤怒的臭罵著。
喬母難以置信的望著喬馨,她那么在乎喬馨,把一切的愛都給了喬馨,到頭來喬馨卻根本不領(lǐng)情。
她好失敗。
好失敗。
可到底是母女連心。她終究原諒了喬馨的無禮。她哭著道:“馨兒,你別罵了。媽媽想辦法送你去醫(yī)院。”
她來到門口,攔截著來來往往的的士。
最終有個好心人,答應(yīng)將她母女送到醫(yī)院。
可是抵達醫(yī)院后,喬母卻無錢給打車費。
司機很生氣,攔著他們不讓她們離開:“你們住在別墅里,根本不是缺錢的人。我好心把你們送到醫(yī)院,你們卻賴我的工費。你們怎么能這樣做人?”
周圍的人對喬馨指指點點。
“打車費也不多,不可能出不起的。分明就是故意賴賬。”
“看她穿得人模狗樣的,心那么壞?!?/p>
喬馨被罵的抬不起頭。最后哭著脫下她的戒指:“我把這個抵給你,好不好?”
這鉆戒價值不菲,司機才作罷。
周圍的人才散開。
喬母攙扶著喬馨,兩個人也不知是誰攙扶誰,狼狽的往醫(yī)院走去。
真巧,在醫(yī)院門口,碰到了顧瀾城。
他牽著妮妮剛出來。
很顯然,妮妮的過敏癥狀在打了一針后迅速緩解。
喬馨和顧瀾城的目光相接,喬馨的眼里是哀怨。顧瀾城的目光下意識的落到喬馨空出來的手指上:“你把戒指給人了?”
喬馨舉起自己空無一物的手,苦澀道:“我曾經(jīng)很珍惜它。我覺得它無比神圣,甚至從不讓它碰任何臟水。”
顧瀾城臉色愈發(fā)的難看。
喬馨曾經(jīng)很愛他,很依賴他。
可是現(xiàn)在,她對他好像死心了。
就連他們的婚戒,她也能隨意給人。
顧瀾城說不出是什么感覺,說是傷心難過吧,沒有。只是好像有那么一絲絲失落。
他的愛情,死了。
他如飛蛾撲火般爭取的愛情,最后卻如煙花爆竹,轉(zhuǎn)瞬即逝。
喬馨淚眼婆娑,卻淚中帶笑,自嘲道:“我這個傻子,曾經(jīng)把生活的所有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為你哭為你笑為你呼吸,最后卻發(fā)現(xiàn),原來愛人,不如愛己。你看,你為了你的女兒,就把病入膏肓的我拋棄了。相信你,是多么大的錯誤。”
顧瀾城心里說不出的難受,明知這段情有毒,可是真正割舍的時候,還是有千萬般的情緒。畢竟為這段情,他努力過,拼搏過。
“你呢?”顧瀾城反問她。
“我為你奪走念笙的腎,我為你舍棄顧家太子爺?shù)纳矸輹r。你在做什么?”顧瀾城自嘲的笑了笑?!昂摺D銖膩碇豢吹侥愕母冻?,卻看不到別人的付出?!?/p>
“你爸爸愛你,他病重時你卻覺得他是累贅。你媽媽愛你,可你卻嫌棄她無能。我愛你,你便覺得我理所應(yīng)當?shù)膽?yīng)該永遠毫無條件的愛你。馨兒,你活的太自私?!?/p>
喬馨忽然猖狂大笑:“哈哈。哈哈。我這輩子,是活的自私自利。我不敬父,不孝母??墒菫懗?,所有人都可以說我自私。唯獨你不能。起碼,我的心從未有一刻背離過你。哪怕你要跟我離婚,我也為了你,堪堪算計燕鴻笙。將瀕臨破產(chǎn)的顧氏挽回?!?/p>
“那可是燕鴻笙啊。百年鬼才燕鴻笙啊。我哪有膽子算計他??墒菫榱四悖乙菜阌嬎?。還把他的命給算計了。你知道念笙有多恨我嗎?顧瀾城,我哪里對不起你?”
也許是喬馨的話戳中顧瀾城最柔軟的地方,顧瀾城冰冷的臉色有些舒緩。
他忽然就松開妮妮的手,走到喬馨面前,道:“不管怎樣,你我現(xiàn)在還是夫妻。我不會對你袖手旁觀。先跟我去看病。”
顧瀾城拉著喬馨的手離開。
妮妮留在原地陰狠的瞪著喬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