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笙終于從懶人椅上站起來,她走到喬母面前,曾經那些委屈不甘的情緒仿佛千帆過盡,如今只剩下平淡如水。
“昨兒之前,我對你尚且還留有一絲絲情面??墒亲騼褐螅阄业哪概壏直惚M了。你是聰明人,應當聽得懂我的意思,何必強求這段已經千瘡百孔的緣分?”
喬母自然懂念笙映射的意思。
念笙聽聞她重病,能第一時間趕來看她,這是她對她的孝心。可她為了維護喬馨的利益,卻以自己重病為餌,誘念笙而來,還和喬父狼狽為奸試圖囚禁她。
念笙對她該是失望透頂了。
喬母眼眶濡濕:“我錯了。”
念笙淡淡然的說了句:“你其實也沒有錯,只是不夠愛我罷了?!?/p>
說完念笙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喬母失聲痛哭。
念笙來到樓下時,她和燕鴻笙的目光相撞,兩個人雖然沒有直接交流,可是都讀懂了彼此的眼神。
燕鴻笙對念笙的關心,都快溢出體表。
念笙對燕鴻笙的感激,馥郁如香。
為避嫌,兩個人只是淡淡的點點頭,算打過招呼。
律師起草的斷絕親子關系的文書已經寫好,鋪陳在茶幾上,赫赫醒目。
念笙直接拿起筆,在上面寫了自己的名字。
又把手印按在名字上。
喬父看她毫無猶豫,心里莫名的抽了下。
他最終失去了這個女兒。
“喬米……”他痛苦的喊她。
“你別怨我,馨兒是我的第一個女兒,她身體不好,醫(yī)生說只有你的臍帶血能救她,所以我央求你媽媽生下你。你是帶著救馨兒的使命感來到這個世界的,所以我潛意識里會覺得你只是你姐姐的解藥……因此做了許多讓你委屈的事情,希望你能體諒一個老父親愛女兒的心思……”
喬米神色淡漠的望著他:“喬先生,我救了你女兒兩次。生恩已還。從此我跟你們橋歸橋,路歸路,再無任何聯系?!?/p>
喬父指尖顫抖得厲害。
喬米明明看到他顫抖的手,可她就好像沒看到那樣,她笑著對燕鴻笙說:“小笙,我終于恢復自由身了?!?/p>
燕鴻笙莞爾一笑:“走吧。離開這個讓你傷心的地方,以后都不要回來了。”
“嗯?!?/p>
燕鴻笙和念笙攜手往外走去。
喬父頹靡的跌坐地上,一頭花白的銀發(fā),在燈光下更如染雪了般。
喬馨走過來,垂眸道:“爸,你不是一直不喜歡她嗎?她離開這個家你應該高興啊。”
喬父落寞道:“她在這個家的時候,爸爸總是嫌棄她。嫌棄她沒文化,笨手笨腳,丟人現眼。如今她出息了,我卻永遠弄丟了她?!?/p>
喬馨最擅長甜言蜜語:“爸爸,你別難過,你還有我?!?/p>
喬父似乎頗為欣慰:“是啊,幸虧我還有你?!?/p>
顧家別墅。
顧瀾城在沙發(fā)上將就睡了一夜。
清晨,顧父回到家,就看到顧瀾城還在睡懶覺,氣得一腳把他踹到地上。
顧瀾城的身體和地面碰撞時,他驚恐的瞪大眼睛。
接到顧父那恨鐵不成鋼的目光,顧瀾城徹底睡醒了。他爬起來坐著:“爸?!贝鬼傲寺?。
顧父指著他的鼻梁骨:“你瞧瞧你現在這墮落的樣子?你以前的高傲勁去哪里了?你不是很出息嗎,為什么結連丟了司家和燕家的合作機會?”
顧瀾城的腦袋垂得更低:“爸爸,是燕鴻笙跟我作對?!?/p>
他權衡再三,覺得燕鴻笙和念笙比起來,明顯更像個對手。他輸給燕鴻笙,比輸給念笙有面子多了。
可是顧父卻不是好忽悠的,他戳著顧瀾城的腦袋怒不可遏的訓斥道:“什么燕鴻笙,分明就是念笙姑娘!人家司家老爺子親自給我打的電話,說是你的方案遠不如念笙姑娘的?!?/p>
顧瀾城不服氣道:“爸爸,司老爺偏袒念笙……”
“放屁,若是司老爺一個人偏袒念笙,尚且說得過去。可那你的燕伯父也說你們公司的方案,比念笙姑娘的方案差的不是零星半點。他們都這么說,那就說明你聘請的設計師是真的差?!?/p>
顧瀾城有種脫力的感覺。
從前他的話就是圣旨,他說什么,別人都會奉承他??涩F在他是墻倒眾人推……
“你的設計師弄丟了你的項目合作機會,你得把她給開除了?!鳖櫢笍妱莸南铝睢?/p>
顧瀾城面色微白:“爸爸,我的設計師沒有問題,她在同齡人中,絕對是鳳毛麟角的存在。開除她太可惜了?!?/p>
顧父見他不聽話,頓時惱羞成怒:“你把你司伯父燕伯父的話當耳邊風?我說開除就開除,否則你的服裝公司就別辦了?!?/p>
顧瀾城迫于父親的高壓,只得妥協求全。
“是,回頭我就換設計師?!?/p>
顧父又道:“為了給你的服裝公司做宣傳,我給你接了一檔綜藝。你好好準備,等幾天就去錄制節(jié)目?!?/p>
顧瀾城驚得目瞪口呆。
他堂堂太子爺,曾經捧紅許多頂流明星的資本金主,如今自己卻淪落到去錄制綜藝節(jié)目?
“爸爸,我的公司可以請代言人的。”
顧父道:“你有錢請明星代言人?”
顧瀾城啞然。
顧父道:“請不起大明星,那還是你出鏡做自己的代言人吧。你形象好,腦子好用,我相信你能收獲許多粉絲的。若是你粉絲足夠多,你的服裝品牌定會暢銷?!?/p>
顧瀾城一臉抗拒。
他覺得錄制真人秀的人就好像脫光了衣服給別人觀賞,一點尊嚴都沒有。
顧父一錘定音道:“爸爸以后不會再投錢進你的公司,所以公司能不能起死回生??磕阕约毫??!?/p>
顧瀾城:“……”
從小過著眾星捧月的奢靡生活的太子爺,一遭落到凡塵,心理落差固然很大。
顧父走后,失意的顧瀾城來到酒吧買醉。
念笙接到一條陌生電話時,她手滑點開了接通鍵。
對方是陌生的程序化的問候:“請問是喬米小姐嗎?”
念笙耐著性子解釋道:“我已經改名了。我現在叫念笙。以后請叫我念笙?!?/p>
“念笙小姐,我是酒吧的服務員,我們酒吧有一位醉酒的顧客,他一直叫你的名字。我想你一定認識他。你能過來接走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