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的井水劈頭蓋臉的,將謝央澆了個透心涼。
出門前,他還特意換上了一身還未穿過的新衣服。
朱砂紅的的百福紋交領(lǐng)錦袍,金銀絲線交織繡出春江花月圖,在皎白的月光下,熠熠生輝。
一舉一動,皆光華萬千。
將他襯托的器宇不凡。
他自信地想著,就他這一副倜儻的氣度,過人的容顏,什么樣的女子見了他,都會拜倒在他的錦袍之下。
沒想到,他戰(zhàn)無不勝的敗績,竟然會被眼前這個女人打破。
漂亮的新衣狼狽不堪。
冰涼的水,從外袍滲進(jìn)里衣,寒風(fēng)一吹,吹得他直打哆嗦。
“你……你個賤女人,你知道小爺我是誰嗎?你竟敢這么對我?”
謝央被人扣著。
扣押著他的兩個人,是個練家子。
他們不知按住了謝央的哪里,導(dǎo)致謝央一身的力氣,完全使不出來半分。
“我知道啊,你是謝家二房唯一的一位公子嘛!”
“你既知道,便該知曉,放眼整個亶城,你最不該惹的人,便是小爺我。”
“你錯了,放眼整個亶城,最應(yīng)該抓起來的人,就是你。”
蘇見月看向謝央,雙眼在反顧剛。
多好的人質(zhì)?。?/p>
蘇見月指揮著天機(jī)樓的人。
“快,把他綁起來,再把他的貼身玉佩,送到謝府,轉(zhuǎn)告謝家的門房,若想要謝家小爺活命,便拿五十萬兩白銀來換。”
“五十萬兩?”
謝央的臉色極為難看。
不知道是被寒風(fēng)吹得凍著了,還是被蘇見月獅子大開口的話給嚇到了。
“你怎么不去搶?”
蘇見月重新坐回了石凳上,翹著二郎腿,雙手抱胸,背靠著身后的石桌。
“我現(xiàn)在,不是正在搶呢嗎?”
謝央一噎。
“我大伯乃是當(dāng)朝太傅,他是當(dāng)今陛下跟前的紅人,你敢惹我謝家,你是嫌你自己的命太長了嗎?”
“只有三歲小孩兒,在外面被人欺負(fù)了,才會回家告爹娘呢!”
蘇見月沖著他,漾開了一個大大笑容。
“謝小爺,您今年只有三歲嗎?”
再這樣的關(guān)頭,謝央竟然還被蘇見月這一笑,徹底迷了心智。
“我……”
他的臉忽然就紅了。
“我今年二十有三,雖然家中已有二十六房小妾,不過,若是姑娘愿意,我可以將你納為貴妾,姑娘意下如何?”
“貴妾……”
蘇見月思忖道:“有聘禮嗎?”
“自然是有的?!?/p>
蘇見月來了興致。
“那你說說,若我做你的貴妾,你愿意給我多少錢聘禮?”
“白銀兩萬兩,田契百畝,城郊的莊子一座,姑娘以為如何?”
蘇見月深吸了一口氣。
“哇,這么多呢?”
她轉(zhuǎn)頭問向站在她身邊的王掌柜。
“那座莊子和田地,值五十萬兩嗎?”
王掌柜是個實(shí)誠人。
“姑娘說笑了,那些物件兒加起來,怕是連五十萬兩的一成都不到?!?/p>
蘇見月將手里的葫蘆瓢揚(yáng)了揚(yáng)。
“你當(dāng)我傻啊?”
謝央被砸出了心理陰影。
蘇見月一揚(yáng)葫蘆瓢,他的心就下意識地哆嗦了一下。
“去,送信?!?/p>
蘇見月眼見著有人將謝央腰間的玉佩扯下,拿走。
她打了一個哈欠,“把他綁起來,帶走?!?/p>
他們將謝央綁了,送進(jìn)了蘇見月的房間。
謝央的小廝和武夫們,就沒有那么好的待遇了。
他們直接被人困了,隨后被關(guān)進(jìn)了柴房。
柴房四周還派了人看守。
保管一只老鼠都鉆不進(jìn)來。
進(jìn)了房間。
謝央才發(fā)現(xiàn),蘇見月房里竟然還有一個男人在。
他像是一個被妻子背叛的丈夫。
“你……你個賤婦,竟然在房中藏著別的男人?”
蕭玉祁已經(jīng)忍了謝央很久了。
他將蘇見月往自己的懷里一帶,隨即,壓下一吻。
而后,他像是在向謝央宣示主權(quán)一樣。
對著謝央露出了一個挑釁的眼神。
“你算是哪根蔥?竟敢覬覦寡人的女人?”
寡……寡人?
謝央方才情急,根本沒有注意到這個男人,究竟是什么身份。
聽了男人的話,他就著燭火,將這個高大的男人,仔仔細(xì)細(xì)地打量了一番。
玄金龍袍,龍紋玉佩。
越是看得細(xì)致,他便越是心驚。
“陛……陛下,您怎么來了亶城?”
“寡人主要是想來看看,究竟是何人,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打月兒的主意?”
謝央被他的話,嚇破了膽。
“沒……沒有,沒有的事,那些都是謠傳?!?/p>
“你剛才還說要納我為貴妾呢!”
蘇見月看熱鬧不嫌事大,抓住機(jī)會補(bǔ)刀。
“祖宗,我喊您祖宗,您能別說話了嗎?”
謝央都快哭了。
蕭玉祁斜睨了他一眼。
“你便在這里跪著吧,謝府何時帶錢來贖,你便何時起來?!?/p>
蕭玉祁坐在了蘇見月的旁邊。
“當(dāng)然,若是他們不來,寡人便挖了你那雙,看過月兒的眼睛,砍掉你那雙碰過月兒的手,再剁掉你那雙,走來見月兒的腿?!?/p>
他每說出一個字,謝央的臉色的就更白一分。
謝央不敢相信,這些,都是他做過的事情。
他只是愛美人而已,他有什么錯?
也沒人告訴他,這位美得像天仙一樣的姑娘,竟然是蘇見月的心上人啊!
蕭玉祁的話,在謝央的腦海里,形成了一副鮮明的畫面。
陛下素來弒殺,從不心慈手軟。
謝央身為官眷,知道的事情,遠(yuǎn)比尋常百姓更多的多。
他完了!
他完蛋了!
不僅僅是他。
連帶著謝家,都很有可能被他連累。
陛下最愛看人五馬分尸。
那血肉模糊的場面,若是落到了謝家頭上,那該如何是好?
謝央越想越心驚。
越想越恐懼。
然后……
他成功的,把自己嚇暈了。
蘇見月夠著腦袋去瞧。
“你這么嚇?biāo)惶冒桑俊?/p>
蕭玉祁抬手,捂住了蘇見月的眼睛。
“不許看他。”
他霸道得很。
蘇見月無奈地應(yīng)道:“好,不看他,我只看你。”
蕭玉祁這才滿意。
他將蘇見月抱回了床上。
“很晚了,你可要睡會兒?”
蘇見月?lián)u頭。
“明天是元宵節(jié),你不用趕回建安城嗎?”
“宮中沒有宴會,燎原關(guān)的事情都安排好了,只等情報傳回建安城,我便動身前往燎原關(guān),眼下,謝家既然撞到了你我的手中,我正好將謝家料理干凈?!?/p>
“更何況,我最大的敵人,并非謝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