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吟意識模糊。
她強撐著不肯昏睡。
倘若昏睡過去,一覺醒來,她肚子里的孩子還不知道在不在了。
現(xiàn)在唯一能夠保住她孩子的機會,就是在下車時離開。
陳韻靜瞪了一眼傅成,還是不忍心的開口:“你少說兩句行不行?本來就是去做一個親子鑒定,沒有必要弄出人命來。”
傅成冷嗤了聲,冷漠的看向車窗外。
“你要是能夠管好你兒子,就不會出現(xiàn)這么多幺蛾子的事情,還要輪到我來處置。”
“我說過,就他那個性子,早晚會釀成大禍?!?/p>
傅成:“工作不好好工作,成天心思都撲在女人身上,他的心思要是在工作上,海外的市場早就被打通了,而不是像現(xiàn)在,后院兒起火,家里一團亂?!?/p>
“沈敬安與他相同的年紀,人家在海外的市場已經(jīng)混的風生水起,而他去年才開始進軍海外。”
傅成聲音冷漠,語氣里都是瞧不起自己兒子的譏諷。
他也從未瞧得起過他們的兒子。
所以手中的實權(quán),他遲遲不肯交給傅云川。
陳韻靜心頭都涼了,臉色冷下來:“你非要跟人家比嗎?人家祖祖輩輩都在海外打拼!你自己沒本事,沖不出去,現(xiàn)在又要怪到兒子頭上?”
“陳韻靜!”傅成冷著臉,嗓音更沉了幾分:“我沒有心情跟你吵架,現(xiàn)在不是談論這些事情的時候,傅家的生意也輪不到你來插嘴,你管好家里面的事情?!?/p>
“生意上的事情遠比你想象的復雜的多,你連家里面這點兒小事兒都處理不好,有什么資格來插嘴生意上的事情?”
陳韻靜漠然的斂下眉眼,心底憋悶著一口氣,但她也沒有再繼續(xù)反駁。
她太了解傅成了。
吵不出任何結(jié)果的。
姜吟昏昏沉沉中,聽著他們兩個人之間的談話,嫁進傅家五年,她知道他們夫妻之間感情不和,可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地步。
他們兩人的談話毫無感情,這樣的婚姻模式就像是合作關(guān)系,中間所牽扯的也就只有利益了。
男主外,女主內(nè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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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緩緩的在一家私人醫(yī)院停下,有醫(yī)生來接車。
沒有張秘書的身影。
張秘書或許找不到她。
姜吟抓緊了陳韻靜的手,眼神望著她,慘白的唇微動,嗓音都沙?。骸皨尅?/p>
她嬌弱至極的模樣,十分可憐。
陳韻靜看了心頭微緊,她閉了閉眼,再睜眼時,她拍了拍姜吟的手:“吟吟,別怪媽,實在是外面的謠言四起,我們需要拿出有力的證據(jù)回擊,媽是相信你的,我找的都是最頂尖的團隊,媽媽給你保證,不會傷及到肚子里的孩子。”
姜吟絕望的搖頭。
她想起身跑,她發(fā)現(xiàn)她沒有力氣掙扎,抓著她的人,也是緊緊的鉗制,不給她任何掙扎的機會。
她被強行的拖進手術(shù)室。
姜吟淚眼滿目,絕望從四面八方而來,把她灌溉的密不透風。
手術(shù)室的門關(guān)上,隔絕了她所有的視線。
“姜吟小姐,請配合手術(shù)?!?/p>
醫(yī)生聲音漠然無情。
姜吟淚水不斷往下掉,她想拼命的大喊救命,可她如同被宰的羔羊,毫無還擊之力。
她看著手術(shù)室冰冷的天花板,心如死灰。
傅云川,如果早知道嫁給你的代價這樣大。
那她寧愿死在那夜寒冷的江水之中。
那也好過讓她這樣一次次的升起希望,又一次次的被磨滅,生孩子的權(quán)利也要被冰冷的剝奪。
在她意識消失最后一剎,她似乎聽見外面有人談話。
似乎聽見了傅云川的聲音。
姜吟剛被推進手術(shù)室,傅云川后腳就路過了這里。
他看到傅成和陳韻靜,微微的擰眉。
“爸,媽,你們在這里做什么?”
陳韻靜看到傅云川,臉色微變,但又很快的恢復如常:“你不是已經(jīng)出國了嗎?怎么在這里?”
“本來已經(jīng)關(guān)機要上飛機了,但臨時有事兒要處理。”
傅云川看著她:“還沒有告訴我,你們?yōu)槭裁丛谶@兒?”
“有一個朋友做手術(shù),過來看一看生意上的伙伴?!?/p>
陳韻靜笑了笑,隨便找了一個理由搪塞。
傅云川沉靜的黑眸望著她,又看了看自己的父親。
傅成冷著一張臉。
“不好好的出國去工作,談生意,來私立的醫(yī)院做什么?”
“傅總……”
這個時候,身后一聲柔弱的女聲響起。
桑禾邁步走到傅云川的面前,她低垂著腦袋:“已經(jīng)好了?!?/p>
傅云川側(cè)眸看了她一眼:“滾吧?!?/p>
“我……”桑禾眼巴巴的看著他:“我還有事情想要跟你說,可以嗎?”
傅成一張臉冷冽:“還沒有跟外面這個小三兒斷干凈?!?/p>
桑禾抿了抿唇瓣:“誤會了,我和傅總之間,什么也沒有。”
“好了,你們兩個有事情就快去談吧,不要在這里干杵著了。”陳韻靜趕緊開口,把他們支開。
要是被傅云川知道姜吟在里面,他能馬上砸了這道手術(shù)室的門。
傅云川邁步往外走,桑禾小碎步跟上去。
陳韻靜看著自己兒子的背影,心底里一陣心虛,她看著傅成:“其實再怎么說也是他們夫妻兩人之間的事情,我們這樣做是不是有一些太過分了?”
“慈母多敗兒,就是你這樣的心軟,才能教育出他這樣的兒子?!?/p>
傅成冷聲:“這個世界上只有行和不行兩件事兒,沒有過分與不過分。”
他眸底沒有絲毫感情,“我只需要知道一個事情的真相,并非要了她的命。”
“在法律的底線之上,我做任何事情都是合理?!?/p>
是的,他做任何事情都是合理的,但是和情這個字沒有任何相關(guān)。
傅成冷血,一生都在商場上征戰(zhàn),在他的字典里面沒有情誼二字。
所有的一切都是冷冰冰的數(shù)據(jù)和利益,只有他想要的,他會不擇手段的得到。
這件事情,他本想交給陳韻靜做,可料想她那心軟的手段也做不成,那么就只能他親自來做。
否則他傅家這么大的基業(yè)要毀于一個女人手中嗎?
傅家名望清白這么多年,百年門第,書香世家,名聲不可能毀在他手中。
陳韻靜深吸一口氣,微微閉眼。
她現(xiàn)在只祈禱只希望姜吟在里面沒有事兒。
她猜測,傅云川能夠中途回來也是因為桑禾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叫他過來。
否則此刻,他一定在國外了。
而破天荒的,那個小姑娘居然開口解釋他們之間什么關(guān)系都沒有。
陳韻靜心底有很不好的預感。
從把給姜吟打電話讓她回老宅開始——
-
姜吟再次醒來時。
外面天色已然一片漆黑。
一睜開眼,她下意識就摸向自己的小腹。
她感受到小腹和肚子的疼痛。
姜吟心頭一梗,咬著牙掀開被子,撐著虛弱的身子赤腳下地往外走。
拉開房門,她站在病房門口,瞬間停住了腳步,這一刻,仿佛有人從頭到腳澆了她一身的冷水,渾身的血液都涼了個透。
她看到走廊盡頭,傅云川與桑禾站在一塊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