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許留夏沒說話。
看了一眼周遭的人。
這些人可謂是涇渭分明,一看就知道誰是李叔的人,誰是陸衍沉的人。
在這里,她能有什么危險?
以她對李叔的了解,韓承澤這幾天在他手上必定沒好日子過。
陸衍沉為什么放這么多人在這里?
當(dāng)然是怕她跑。
許留夏收回視線。
她走不了了。
鐵門吱嘎一聲打開。
昏暗的室內(nèi),啪的一聲,一盞熾白的燈陡然照亮陰暗無窗戶的房間。
韓承澤被反手綁在一把舊椅子上。
燈亮起時,他立馬抬眼看向門口。
見到坐在輪椅上的許留夏,韓承澤的瞳孔劇烈的顫動起來。
她的臉色差到好似透明一般。
李叔毒打他的時候說了,胎兒早產(chǎn)的時候,許留夏險些大出血半條命都沒了。
昨晚李叔還說,許留夏清醒過來,找不到孩子人都要瘋了,知道孩子死了,當(dāng)場就吐了一大口血。
“留夏……”韓承澤顫聲開口。
李叔現(xiàn)在覺得,被韓承澤叫名字,都是對許留夏的一種侮辱。
立馬就要上去揍他。
許留夏抬了抬手,示意李叔不要。
李叔后槽牙都咬得咯吱響。
他算著小小姐出生的時間,已經(jīng)托人打了一副純金的大金豬,還有平安鎖等等物件,就等著小小姐健康出生之后,扛過去送給她。
他是孤兒,對民俗的事情了解得不多。
還特意找了閩省的人問,百天的小孩要送什么。
他打聽好,也把百天的禮物都準(zhǔn)備好了。
他也那樣期待那個小嬰孩的出生,能給許家,給小姐帶來新的生機(jī)。
沒曾想,就這樣生生的折在陸衍沉和韓承澤這對畜生兄弟手里了??!
許留夏撐著輪椅扶手緩緩起身。
“許留夏,你當(dāng)心點(diǎn)傷口?!标懶垃広s忙提醒。
許留夏搖搖頭,慢慢走到韓承澤跟前,她像是打量一個陌生的怪物,越看眉頭簇得越緊,隨后她打起手語來。
“你愛我?”
韓承澤眼淚混著臉上的血,他毫不猶豫的點(diǎn)頭。
許留夏果斷搖頭否認(rèn):“你是入戲太深,把自己都騙了?你愛我?”
她好似聽了一個荒唐的笑話,隨后面目變得憤怒且猙獰,“你明知道盡歡對我來說有多重要?。。?!你的心是石頭做的嗎?看著我每天和她說話?期待著她的到來,你一點(diǎn)點(diǎn)惻隱之心都沒有嗎?”
許留夏眼底的恨洶涌成狂風(fēng)暴雨時的海:“陸文華對不起你,你痛恨陸衍沉,可我哪里對不起了?你要這樣折磨我?讓我經(jīng)歷滿懷期待的十月懷胎,再生下一個注定會死的孩子?你是人嗎?陸衍沉你是人嗎?!”
“不是這樣的,我已經(jīng)知道錯了,上個月開始家里的藥已經(jīng)沒有加?xùn)|西了,是陸衍沉?。 表n承澤咬牙切齒,“如果那天不是他來,老爺子不會死,你也不會因此受到刺激,導(dǎo)致孩子早產(chǎn),本來我之前考慮到你的身體,也沒敢用大劑量的藥,養(yǎng)到正常生產(chǎn)的時候,孩子不會有事的!不是我!留夏不是我!害死孩子的是陸衍沉!”
“這個時候你還攀咬我哥是吧?”陸欣瑤氣急了,知道韓承澤的身世之后,她其實動了一些惻隱之心,哪怕那時她已經(jīng)知道,韓承澤要?dú)⑺?/p>
陸家這些孩子,有幾個沒被該死的血脈和陸文華逼瘋呢?
可知道盡歡的事情之后,陸欣瑤那點(diǎn)惻隱之心徹底消失了。
韓承澤要報復(fù)陸文華,要報復(fù)陸衍沉,甚至覺得她是一塊絆腳石要?dú)⑺夹小?/p>
但他對盡歡下此毒手,就是畜生都不如了!
她上去就給了韓承澤一巴掌,又揪起他的衣領(lǐng):“你什么事都怪到我哥頭上,我哥知道你媽的存在嗎?我哥知道你的存在嗎?他逼你壞事做盡的?他逼你給許留夏下毒的?你他媽的,到這個時候還沒有一星半點(diǎn)悔過的心是不是?”
陸欣瑤停頓一瞬,咬著牙說:“而且你哪里慘了?我和你一樣是私生子,你頂著韓建邦的幼子光環(huán)過的是什么日子?我從小到大在京市過的是什么日子?咱們一個天、一個地,我再怎么覺得自己委屈,也從來沒想過要去傷害任何人!韓承澤,我把話說得再明白一些吧,別再給自己找這樣那樣的借口和理由了,你這人就是從骨子里壞!比陸文華還青出于藍(lán)!”
“我不是!”韓承澤死死盯著陸欣瑤。
陸欣瑤像是扔一件垃圾似的,松開拽著他領(lǐng)子的手。
“留夏,不是她說的這個樣子……”韓承澤悲戚的看向許留夏,“你和阿姐那么喜歡盡歡,我已經(jīng)決定收手了,真的你相信我一次。”
“我的盡歡死了。”許留夏咬著牙,一下一下用力的比劃,“你得償命!”
韓承澤看著許留夏。
表情有一瞬的空白,隨后她低垂下眼眸,釋然一笑。
“也好,比起死在其他人手里,還是死在你手里更好?!?/p>
許留夏看著他。
忽然笑了。
韓承澤微微一怔,有些不解的抬頭。
許留夏居高臨下,笑容可以用殘酷來形容:“我不會殺你。你會死在你今生最嫉妒、最痛恨,終其一生費(fèi)勁心機(jī)也無法和他匹及的人手里?!?/p>
韓承澤有那么多的理由和借口。
什么上一輩的愛恨情仇,母親的慘死。
可最后,韓承澤最沒辦法放下的,是陸衍沉。
他從小就知道陸衍沉的存在,在暗處窺探他年幼時在父母身邊被寵愛著長大,又看著他顯露出天賦。
他一直都在追趕陸衍沉的步伐。
可不管他怎么做,哪怕殺了陸文華,讓陸衍沉跌落到了泥潭里。
他還是翻身了,且一旦翻身,他窮盡所能都再也沒辦法追上來。
那種嫉恨,像是跗骨之蛆,時時刻刻折磨著韓承澤。
他愛許留夏嗎?
或許吧。
但比起愛許留夏,他更享受從陸衍沉身邊,奪走他的心愛之人的過程。
這是他眼中的,打敗陸衍沉的過程。
許留夏看著韓承澤,眼瞳逐漸放大,眼里都是抗拒。
“對,你會死在陸衍沉手里?!?/p>
她眼底譏笑很濃。
有輕飄飄,滿是嘲諷的比劃到:“真可憐啊,那么努力的一生,機(jī)關(guān)算盡,結(jié)果還是要螻蟻一樣死在陸衍沉手里。韓承澤,你真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