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染被晃了一下,坐穩(wěn)后,才抬頭看過去。
一身黑衣,黑色鴨舌帽和口罩……
是鄔子明。
只露出的一雙眼睛,正盯著副駕上的時染。
代駕按了兩聲喇叭,卻不見人動。
這是來碰瓷了吧?
干個生意,咋就這么不順當?
代駕面露不悅:“小姐,你等下,我去把人攆走。”
“等等……”
時染想阻止,但這人已經(jīng)打開安全帶,下了車,她迅速掏出手機報了警。
司機不知道給鄔子明說了句什么,表情變得有些憤怒。
他想動手,卻被鄔子明先一步推開。
然后他迅速上了駕駛位。
時染神經(jīng)一緊,抬手就開始解安全帶,準備下車。
但鄔子明明顯速度比她更快,立馬鎖了車門。
“別急,聊聊,我今天沒想動你。”
時染手里抓著安全帶,目光冰冷。
她冷笑一聲:“你真以為我不知道,許昭開車撞我,有你在背后出謀劃策?!?/p>
“那你可冤枉我了,我是見過她,可我卻沒想過殺你,畢竟,我還沒有得到你,不是嗎?”
鴨舌帽下,他那雙眼睛更像是陰暗潮濕的底下洞穴,下面毒蟲滋生,讓人很是不適。
時染被惡心得不行,他看著車外拍打窗戶的司機,面露不善。
“請你下去,我已經(jīng)報警了。”
“別緊張,”鄔子明攤開雙手,“我對你暫時沒什么惡意,就是想給你談個條件,你至少聽我把話說完?!?/p>
他的動作看起來確實沒有任何惡意。
“我跟你沒什么好談的?!?/p>
鄔子明卻不管她說什么,不咸不淡地笑著:“你讓陸遠舟毀了鄔家,我告訴你,你父母當年死亡的真相,如何?”
“我還是那句話,你真覺得,你父母那場車禍是意外?”
他似是怕時染沒有耐心聽下去,語速很快。
“你那時候,也不算小了,他們出門那天,開的是你家的車嗎?”
“又是為了什么出門?”
“明明公司在北江市,為什么他們出車禍的地方,卻在市外的荒郊野嶺?”
他按住時染肩膀,不讓她再打電話喊人。
明明這兒人來人往,就沒人能幫時染解決此時的困境。
面前這人是個瘋子。
她心里緊張,面上卻沒露怯。
目光泛著涼意,手慢慢握成拳。
“你覺得我會信你?然后去懷疑養(yǎng)了我十幾年的陸家,然后背叛我小叔嗎?”
鄔子明哼笑:“我沒讓你背叛陸遠舟,就是讓他出手,毀了鄔家,你應(yīng)該也很恨我?毀了鄔家對你百利而無一害?!?/p>
時染看著他,卻只是嗤笑一聲。
“你和鄔家的怨恨,我不想沾染半分,你母親當年的死,你怪的該是你父親,和其他人沒有任何關(guān)系!”
“你不覺得可笑嗎?你一邊祭奠著你的母親,一邊毀著和她一樣的女性,你真的很……讓人惡心!”
“你即便為母親的死尋找到真相,為她報了仇,她也絕不會原諒你!會像痛恨你父親一樣痛恨你?!?/p>
“因為你和你父親本來就是一類人!”
“一樣讓人惡心,是不配為人的畜牲!”
這些話,明顯激怒了鄔子明,他陰惻惻一笑。
“你膽子很大??!”
時染卻在賭,賭他至少一分良心。
他的母親,該是他唯一的軟肋。
鄔子明掐住她的脖子,那雙本就陰鷙的眼睛,更加陰狠,比冬夜寒風(fēng),還讓人覺得冷。
“你也配臆想我母親如何?她既生下我,就該比任何人都愛我,無論我做什么,她都會理解。”
“至于鄔家那個男人,雜種也配當我的父親?”
時染胡亂地在他手背上,抓出幾道血痕。
她明知道,此時不該再激怒鄔子明,卻還是忍不住冷笑。
“你為什么厭惡你父親?因為他包養(yǎng)情人,導(dǎo)致你父母郁郁寡歡,她應(yīng)該不是真的自殺吧?是被你父親還是爺爺,還是鄔家其他人,逼死的呢?”
嘶啞破碎的聲音,讓鄔子明幾乎要失了理智,他不斷用力,時染臉色漲紅。
身后玻璃“嘩”地一聲,全部碎掉。
崩到她臉上和手背上,劃出細小的傷口。
受了最大沖擊的鄔子明,本能躲了下,然后被司機極快地拉扯開。
車門能打開的那一刻,時染迅速下車,彎著腰猛烈地咳嗽。
司機手里拿著磚頭,很仗義地將她護在身后。
“我已經(jīng)報警了,殺人可是死罪,你現(xiàn)在老實點,我們可以給警察求個情,饒你不死!”
他剛剛可是看到這人,惡狠狠掐著這姑娘的脖子!
聽到遠處傳來的警笛聲,鄔子明隨意的擦了下手背上的血跡。
慢吞吞笑了聲:“時染,信不信我,你自己可以去查,我等著你來找我?!?/p>
說完他便離開了,很快消失在黑夜中。
時染扶著旁邊的一棵樹,才勉強沒有因為脫力摔倒在地。
警察過來的時候,鄔子明早就沒影了,時染他們被簡單問了幾句話,就離開了。
她回到松云居,陸遠舟還坐在客廳,似是在等著她回來。
回眸看到她脖子一圈青紫痕跡,眸光一下子暗了下來。
“怎么回事?”
他嗓音明顯帶了幾分涼意,似是此時入冬的天氣,慢慢沾染風(fēng)雪。
時染嗓音應(yīng)該受了傷,聲音有些暗啞。
“遇到鄔子明了?!?/p>
簡簡單單一句話,卻讓陸遠舟眸底生出寒意更甚。
究竟是鄔家在背后支持,還是這人準備劍走偏鋒?
但別管是哪一個,都要以最快的速度,找到鄔子明這人。
陰溝里的老鼠,實在太會躲了。
他給時染脖子涂了化瘀藥。
她感受著那些刺痛,思緒有些亂。
“希望領(lǐng)證那天可以消下去?!?/p>
話說完,時染自己都愣了。
救命!
她在說什么???
“我的意思是,這樣拍結(jié)婚照會很奇怪?!?/p>
脫口而出的解釋,讓她更尷尬。
就是腦子不清醒的時候,不能隨便開口說話吧。
但陸遠舟只是輕輕“嗯”了一聲,垂眸看著她的目光,幽深晦暗。
時染沒敢看,只是這沉默,讓她有些無所適從。
驀然就想起那天的白裙子女生。
白裙子?
她忽然就想起,很久之前,好像曾經(jīng)在小叔手機里見過一個白裙子女孩。
當時也只是隨意瞥見,在他的手機相冊……
她還沒想起,那女孩的朦朧輪廓,就聽到外面“砰砰砰”的敲門聲。
陸遠舟去開門,那人一聲土撥鼠尖叫,又極快地竄進客廳,一個滑鏟跪到了時染面前。
嚇得她眼角一跳。
陸遠舟還沒說話,先收到了陳欽的消息,他眸光驀然一深。
【大小姐今天在酒吧,給了一個年輕男人聯(lián)系方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