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染低垂著眉頭,沒有看他。
陸遠舟試著走近一步,她立刻后退。
初一湊過來,蹭著她的腳邊,時染情緒冷靜幾分。
她深吸一口氣,才提起幾分力氣:“陸家本來就沒我的東西,所以我什么也不要,明天我們?nèi)ヮI(lǐng)個離婚證就行,給我一周時間找新住處,找好了我就會搬離眀園。”
聽到這話,陸遠舟呼吸一滯,想要開口,但時染已經(jīng)轉(zhuǎn)身回房,一個眼神都沒有再給他。
看著她決絕離開,對自己毫無信任以及滿是抵抗的態(tài)度,讓他覺得很是挫敗。
生意場上,波譎云詭,稍不注意便會掉入深淵,都沒讓他如此手足無措過。
可陸遠舟又深知,這局面,是拜他所賜。
夜已經(jīng)很深,時染躺在床上,怎么都睡不著。
其實她最近一段時間,已經(jīng)不怎么失眠了,今天大概是因為見到了陸遠舟,情緒起伏,才讓她有些難眠。
輾轉(zhuǎn)反側(cè)的結(jié)果就是,第二天醒來,頭疼難忍。
睜眼,時染按了按太陽穴,腦袋昏昏沉沉。
她摸了摸額頭,感覺有點燙手。
但想起來昨晚和陸遠舟說的話,還是忍著不適,刷牙洗臉下樓。
阿姨看到她,神情擔憂。
昨晚兩人鬧這么大一通,時染肯定心情不會好。
“夫人,熬了紅豆粥,你嘗嘗?”
時染點點頭,坐在餐桌旁,才問了一句:“陸遠舟呢?”
這一問,阿姨端著碗的手一頓。
“先生他……”
時染垂下眸子:“去公司了是嗎?”
“是,一大早就走了,應(yīng)該是有什么急事?!?/p>
阿姨低著頭:“夫人,夫妻哪有不鬧矛盾的,昨晚先生他一個人,在樓下坐了半半宿,肯定是知道錯了,離婚的事,你要不要再考慮考慮?”
“兩個人能做夫妻,都是前世修來的緣分,哪能說散就散,做錯事,也給個改正的機會,你說是不是?”
她溫聲說著,說完才意識時染垂著眸子,一句沒回。
阿姨嘆了口氣,也沒再說什么。
這東家脾氣好,她也不能登鼻子上臉。
時染吃完飯,和陸遠舟發(fā)了個消息。
【今天沒空是嗎?】
等了一會,才收到回復(fù)。
【有重要會議?!?/p>
時染沒有再回,吃完飯,坐在沙發(fā)上慢慢找著新住處。
但是又因為腦袋昏沉難受,看了沒大會,便放下手機,躺了下去。
迷迷糊糊間,感覺阿姨摸了摸她額頭。
“夫人,你這是發(fā)燒了呀,我給你找藥?!?/p>
時染勉強睜開眼:“我不想吃藥,你幫我倒杯水吧?!?/p>
“不吃藥哪能行?。俊?/p>
她坐起身,阿姨已經(jīng)找出來退燒藥。
時染看了看,接過來:“我一會吃,你先去忙吧?!?/p>
等阿姨走開,她才把藥丸扔進垃圾桶,喝光了一杯溫水。
坐了一會,她又去倒了一杯。
喝的肚子都有些脹。
又坐了一會,聽到開門聲,她扭頭看過去。
蔣顏抱著一大捧花進來。
“你這是?”時染不甚靈敏的嗅覺,聞到清新的茉莉香。
“不是我買的,剛剛正好遇到送貨員,我順手幫拿進來了?!?/p>
蔣顏抱著走過來:“難得,開的正好的茉莉?!?/p>
她感嘆完才放在桌上,抽出上面的卡片,遞給時染:“看看是什么?”
時染往后靠了靠,興致缺缺。
“不想看看陸小叔說了什么?”蔣顏挑眉。
她早上問時染,昨晚陸遠舟回家沒,才知道她已經(jīng)提了離婚這事。
雖然對陸遠舟一聲不吭離開這事,她也說讓時染離婚。
但只是因為氣不過。
可時染有多愛陸遠舟,蔣顏很是清楚,真說出離婚,她心里不知道要裂開幾道口子。
蔣顏打開卡片,遞到她面前。
上面只簡簡單單寫了一句話。
【送君茉莉,勸君莫離?!?/p>
時染眸光淡淡,并沒有因為這一句挽留,生出什么歡喜。
蔣顏也沒說什么,抬手扔進垃圾桶:“男人的小把戲?!?/p>
“但花是無辜的,我找個瓶子插起來,總不過分吧?”
見時染沒反對,她才喊阿姨找了個花瓶。
茉莉花瓣潔白無瑕,小小的一朵,很是可愛。
時染盯著它,發(fā)了會呆。
直到初一跳到她腿上窩下睡覺,她才回神。
蔣顏問:“阿姨說你發(fā)燒了,藥吃了嗎?”
“吃過了?!?/p>
她摸了摸時染額頭:“這還是很燙啊,我?guī)闳タ纯?。?/p>
時染拒絕:“不用不用,我再喝點水,去睡一覺就好了?!?/p>
蔣顏皺眉:“你是昨晚又失眠了嗎?”
“沒有,”時染笑笑,“昨天遇到秦明宇了,可能被他傳染了?!?/p>
聞言,蔣顏沒有再多問。
時染不舒服,她也難得安安靜靜坐著,等人睡著,拿毯子給她蓋上,蔣顏也沒回去。
一直等到傍晚的時候,陸遠舟回來。
他把人抱回房間,一回頭看蔣顏正靠在門邊,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們。
陸遠舟幫時染掖了掖被角,才起身往外走,蔣顏關(guān)上房門,跟著離開。
“陸小叔,后悔了嗎?”
她漫不經(jīng)心笑著,看陸遠舟眉眼冷淡,蔣顏也不意外。
反倒是,面對她嘲諷,陸遠舟沒有生氣,她才比較意外。
蔣顏把那張從垃圾桶撿回來的卡片,遞給他,臉上還帶著笑:“你躲得過今天,明天,后天呢?”
說完,她伸了個懶腰:“走了,回見。”
陸遠舟看著手里的卡片,眸色浮浮沉沉,最終歸于寂靜。
他站了一會,去找了退燒藥。
端著水杯,重新回到房間。
“染染,起來吃點藥。”
時染不知是燒迷糊了,還是睡得有些迷糊,聽到有人叫自己,便本能撐著身子起來。
身上有些酸疼,一動更疼。
這才清醒幾分。
她看看陸遠舟,又看看他手里的藥,慢慢蹙起眉頭。
“現(xiàn)在幾點了?”她嗓音有些沙啞。
“晚上七點多?!?/p>
時染點點頭民政局已經(jīng)下班了。
她又問:“明天有空嗎?”
陸遠舟抿唇,片刻才道:“等你病好了,再說這些可以嗎?”
他把退燒藥又遞近幾分,時染垂眸看著。
“染染,給我一個補償你的機會可以嗎?如果之后你覺得我做的不好,再離婚也不遲,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