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星念呆呆看著這個彈琴的女人,她很漂亮,周身都透著一種說不出的親切感。
莊琳月已經(jīng)起身,快步走了過來,看著顧星念時,眼眶竟微微泛紅。
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么,心里有個聲音在喊著熙熙。
可熙熙明明已經(jīng)找回來了,就在身邊。
但是,眼前這個女子,長得,真的很像。
顧星念彎了彎唇角,“夫人,您彈得可真好。”
莊琳月笑了,那笑意卻不達眼底,“謝謝,你叫什么名字?”
顧星念點了點頭,“我叫顧星念?!?/p>
“你是海城人,家在海城?”她忍不住又問了一句。
顧星念笑了,隨口回了一句,“恩,父母是海城人?!?/p>
莊琳月的心瞬間沉了下去。
看來,真的不是她。
她勉強維持著笑意,“你喜歡古琴?”
“不太懂?!鳖櫺悄詈苷\實地回答,“但您彈得好,聽著有如置身畫卷的感覺,很動人?!?/p>
話沒說完,莊琳月突然牽起她的手。
那只手溫?zé)?,帶著輕微的顫抖。
“來,到這邊來,我再給你彈一曲。”
顧星念有點受寵若驚,被她牽著,坐到了最近的席位上。
莊琳月回到琴前,指尖再次撫上琴弦,一首全新的曲子流淌而出,這一次,是專門為她而彈。
顧星念聽得呆住了。
腦中忽然閃過一些破碎的畫面。
很久很久以前,一個穿著素雅旗袍的女人,抱著小小的她,坐在琴旁。
女人一只手優(yōu)雅地彈著古琴,而她,小小的兩只手,則在琴弦上用力地拍打著。
“啪嗒、啪嗒?!?/p>
發(fā)出的全是嘈雜的聲音。
可那個女人卻笑了,低頭,在她臉上親了又親。
一曲終了。
顧星念的眼眶紅了,她不明白自己為何會這般失態(tài)。
周圍掌聲雷動,贊美聲不絕于耳,都稱她為白夫人。
莊琳月走過來,熱情地邀請她共進午餐。
顧星念回過神,指了指不遠處,“我朋友還在那邊等我?!?/p>
她輕聲與莊琳月道別。
莊琳月看著她的背影,眼中的失落藏也藏不住,與一眾貴婦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傅北宸走了過來,手臂自然地、輕輕地摟住了她的腰。
他的體溫隔著薄薄的衣料傳過來。
顧星念靠著他,輕聲開口,“那位白夫人,我看到她,有一種很熟悉的感覺,也不知道怎么了。”
傅北宸當然知道,其實,那是......母女連心。
今天,本就是他特意安排,帶她到這里來,只為讓她們提前見一面。
沒想到,她的反應(yīng)會這么大。
他低沉的嗓音在她耳邊響起,帶著安撫的意味。
“好了,先吃飯,你要是喜歡聽,下次再帶你來,你還能看到她?!?/p>
他擁著人,將她帶往預(yù)定好的包廂。
吃完午飯,傅北宸將她帶到了總裁辦公室休息。
他抱著她,讓她坐在自己腿上,兩個人就那么靠在沙發(fā)里,睡了好一會。
醒來時,他低頭吻住她,吻得她暈頭轉(zhuǎn)向,呼吸都亂了。
男人的氣息鋪天蓋地,辦公室里溫度驟升,眼看就要擦槍走火。
顧星念一個激靈,猛地推開他,趕緊跑了。
下班時,傅北宸在公司地下停車場等顧星念。
左等右等,沒等到人,卻看到一輛熟悉的黑色轎車從出口疾馳而去。
是盛家的車。
傅星念的臉黑了下來,又被截糊了?
V信彈出一條來自寶貝老婆的信息,“我回家吃飯,你不用等我了?!?/p>
傅北宸看著,無奈一笑,但這強勢告知的語氣,讓他該死的喜歡。
此時,盛家的餐桌上,氣氛有點濃重。
盛成軍清了清嗓子,一臉嚴肅地掃過幾個女兒。
“我現(xiàn)在宣布幾條家規(guī)?!?/p>
“第一,結(jié)婚之前,絕對不能在外面過夜?!?/p>
“第二,有男朋友的,必須帶回來給我和你們媽媽過過眼,我們同意了,才能繼續(xù)交往?!?/p>
“第三,誰要是不聽話,零花錢就沒了。”
厲清寧第一個表態(tài),小雞啄米似的拼命點頭。
顧星念與盛薇薇也乖巧地點頭同意。
盛薇薇撇了撇嘴,“老頭,你這條款,怎么感覺是給清寧量身定制的?”
盛爸一臉的鄙視,“也對,畢竟誰還能看得上你?”
盛薇薇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扎心了,老鐵。
顧星念忍不住笑了,盛爸的凌厲的目光砸來,“別笑,你也是,以后不準在外過夜,一個個不讓人安心?!?/p>
顧星念趕緊點頭,“嗯,聽到了?!?/p>
她今晚是絕對不敢外出了。
盛爸看著女兒們都聽話,點了點頭,“你們乖點,我天天給你們剝蝦?!?/p>
說著,一碗堆得冒尖的蝦肉就擺了過來。
盛薇薇和顧星念同時捂住了鼻子,她們現(xiàn)在對海鮮害怕得緊。
只有厲清寧,興奮地一把將那只大碗奪了過去,雙手比畫著,“我吃!我吃!”
以后,她一個人就能獨享一大碗蝦仁了。
簡直太酷了!
飯后,厲清寧一溜煙就躲回了自己的房間。
她手里緊緊攥著手機,屏幕上正播放著一個視頻。
她嘴里小聲地,努力地跟著視頻里的發(fā)音,一遍又一遍地練習(xí)著。
“霍……”
“霍……”
“霍……”
盛薇薇吃完飯,一個人偷偷溜去了拳館。
今天是周三,以往是17號上場比賽的日子,她坐在專屬的一號包廂里。
下面的拳手打得熱火朝天,拳拳到肉的悶響,觀眾的嘶吼,震得地板都在抖。
可她只是盯著,那雙總是亮晶晶的眸子,此刻卻空洞得很。
激情沒了。
那個曾經(jīng)會站起來扒著欄桿,不顧形象扯著嗓子大喊大叫的盛薇薇,早就死掉了。
不遠處,一雙凌厲的眼眸,穿透昏暗和人群,牢牢鎖著她。
一直到所有場次打完。
燈光弱了下來,沸騰的人群漸漸散去,場館里只剩下工作人員收拾的零碎聲響。
她招手叫來正在收拾的服務(wù)生。
盛薇薇將一個精致的金色小盒子交給他,“麻煩,幫我交給17號?!?/p>
服務(wù)員面露難色,“盛小姐,17號已經(jīng)離開很久了,不過……他的東西還沒收拾走?!?/p>
她沒說話,從包里拿出一疊厚厚的大鈔,直接塞給服務(wù)生。
服務(wù)生立馬點頭哈腰地接過,趕緊拿著那個小盒子走了。
盛薇薇又坐了好一會,然后走向了后臺。
這個時間點,后臺的人幾乎都走光了,只剩下幾盞昏暗的工作燈。
她一步,一步,踩著記憶里的路線,走到了那個熟悉的儲物柜前。
柜門上,“17”這個數(shù)字,冰冷又刺眼。
她的指尖,輕輕劃過那兩個數(shù)字,眼眶瞬間就紅了。
就是在這里,她第一次跟他說話。
她問,五百萬,可以做我保鏢嗎?陪我去馬都里?
他當時沒同意。
可他最后還是去了,一次次救回了她的命。
如果……如果當初,她沒有邀請他去,他是不是就還活蹦亂跳地站在這里。
是不是還活著?
她的頭,無力地靠在冰冷的柜門上。
嘴里開始念念有詞。
“戰(zhàn)梟,你個渾蛋,你怎么就死了呢……”
“你不是很能打嗎?不是很厲害嗎!怎么就打不過他們了……”
“打不過,你可以跑呀……怎么不跑?”
她的眼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瘋了一樣往下掉。
從最開始壓抑的哽咽,到最后,情難自控的放聲大哭。
“怎么辦……我好想你……怎么辦……”
“渾蛋……嗚嗚嗚……”
遠處的陰影里,那雙眼睛的主人看著這一切,心臟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住,痛到無法呼吸。
他多想現(xiàn)在就沖上去。
多想把她狠狠揉進懷里,告訴她,他一直都在。
告訴她,一切都情非得已。
但是,他不能。
他現(xiàn)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讓她盡快忘記“戰(zhàn)梟”,然后……重新愛上“白御”。
終于,哭聲漸歇。她搖搖晃晃地離開了。
白御從陰影里走出來,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燈光下拖出長長的影子。
他走到17號柜前,熟練地打開了柜子。
服務(wù)員送來的那個金色盒子,正靜靜地躺在里面。
他拿起盒子,打開。
里面是那條被燒掉一個角的藍色小花貓毛巾。
毛巾旁邊,還有一個用紙巾折成的心形,她以前給他送過很多回。
上面,印著一個鮮紅的唇印。
唇印上方多了一行字:【我想你】。
那個“想”字,被水漬暈開了一小塊。
是她蓋上唇印的時候,沒忍住,落下的一滴淚。
他的手,猛地握緊了盒子,骨節(jié)泛白。
心痛得厲害。眼眶,也跟著紅了。
夜色濃郁。
傅北宸的車,無聲無息地停在了盛家大宅外。
他指尖在屏幕上敲擊,發(fā)了條信息過去。
【下來,我接你回去?!?/p>
手機屏幕的光亮起,顧星亮的心跟著一提。
她趕緊回了一句。
【不行,今天誰也不能出門?!?/p>
傅北宸看著那行字,頓了頓,指腹摩挲著方向盤,眸色深沉得很。
合著,這老婆才抱了一天,就沒機會了。
他再次打字。
【想不想見我?】
顧星念看著屏幕,唇角控制不住地勾了勾。
【你還會變魔術(shù)不成,飛進來?!?/p>
大概五分鐘后。
陽臺的方向,傳來一道沉悶的重物落地聲。
顧星念的神經(jīng)瞬間繃緊。
緊接著,陽臺的玻璃門被推開,一個高大的男人逆著月光走了進來。
夜風(fēng)裹脅著他的氣息,瞬間灌滿了整個房間。
顧星念驚訝地瞪大了眼睛,下意識地捂住了嘴。
他……
“你是怎么進來的?”她壓著嗓子問,聲音有點抖。
傅北宸沒解釋,長腿一邁就到了她面前,手臂一伸,直接將她整個人撈進懷里。
他的胸膛堅實又滾燙,隔著薄薄的睡衣,燙得她心尖發(fā)顫。
他低頭,精準地攫住了她的唇。
這個吻帶著不容拒絕的力道,輾轉(zhuǎn)廝磨,好一會兒,直到她的呼吸都亂了。
傅北宸壓低了身體,湊到她耳邊,溫?zé)岬臍庀娫谒亩稀?/p>
“那個,完了嗎?”
她愣了一下,臉頰更燙了……
要不……把孩子的事,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