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墨卿連續(xù)兩個晚上都沒有回來,西竹也消失了,只有南起偶爾會出現(xiàn)在籬親王府,還總是行色匆匆,一問一個不吱聲。
舒禾知道,那個煙火作坊的失蹤案子,一定牽扯到了很特殊的人或事,不然百里墨卿不會連續(xù)兩個晚上都沒回來的。
今日是舒禾回門的日子,也是柳家一家即將離開京都回安州的日子。
“王妃,王爺沒回來,咱們就自己去大將軍府嗎?”月珍臉上滿是擔(dān)憂。
她雖然是從逍陽王府來的,可逍陽王爺說了,她的賣身契已經(jīng)轉(zhuǎn)到了籬親王府,自己也已經(jīng)徹徹底底是籬親王妃的人了。
天啟風(fēng)俗,要是回門姑爺不一起回,那就說明女子在夫家地位不重,是會被人笑話的!
畢竟是自己的主子,月珍不想王妃被人笑話。
“他有公干,我也找不到人,不自己去怎么辦?總不能不回門了吧?”
舒禾指揮著下人搬東西,百里墨卿在不在,她顯然沒有那么在意。
依兒已經(jīng)穿好了新衣服,還背了一個包袱,里面塞得滿滿當(dāng)當(dāng)?shù)模鞘撬o柳家眾人準(zhǔn)備的禮物。
等東西都準(zhǔn)備好,舒禾帶著依兒上了車,南起在前面趕車。
他們的馬車后面,還跟著一輛黑色大馬車,外面駕車的人是宣風(fēng)。
今日王妃回門,開元大將軍府外面早已擠滿了人。
“今日是籬親王妃回門的日子,據(jù)說王爺王妃婚后恩愛非常,今日定會一起回將軍府,咱們一會又能見到王爺王妃的英姿了!”
“我今兒來,也是來看籬親王妃的!這京都關(guān)于籬親王妃的傳言滿天飛,可卻很少有人見過王妃長什么樣!”
“有人說,王妃丑陋無德,還有人說王妃貌若天仙,一個個都說得有鼻子有眼的,聽得我實在好奇!”
“今日我一大早就來了,就為了搶一個好位置看一下籬親王妃的真容,一會你們可都別擠我??!誰擠我跟誰急!”
外面嘻嘻哈哈笑作一片,柳如風(fēng)在門口看了一眼外面,氣得嘴都歪了。
“這些京都人,都這么沒見過世面嗎?別人家女子回門,他們也跑來看!怎么,把我們王妃表妹當(dāng)成猴子圍觀了嗎?”
柳如雨在旁邊勸道:“隨他們?nèi)グ?,反正我們中午吃完飯就起程了。你就?dāng)他們是來給我們送行的好啦?!?/p>
柳鯤背著手,走到院中,身后是柳靖塵。
兄弟倆走了過來,“爺爺,父親!”
柳鯤拍了拍柳如雨的肩膀,臉上露出幾分愁容,“雨兒啊,震離將軍讓你晚幾天述職,也是看在王爺和王妃的面子上。你到了西北,就跟震離將軍好好干,可不要仗著自己跟籬親王的關(guān)系,就不知分寸,知道了嗎?”
他到現(xiàn)在也想不通,皇帝為什么會讓將柳家三父子拆開,并入不同的軍隊中。
是對柳家的忌憚?還是說,只是一個單純的無心安排?
“爺爺放心吧,雨兒知道的?!?/p>
柳鯤聽他應(yīng)下,點點頭,“你性子向來比你大哥穩(wěn)重些,你大哥有你們的爹看著,我也沒那么擔(dān)心;就是你,你一個人去西北,我總是覺得有些不放心。”
他本來是跟著江東平的,本家是東平軍,可現(xiàn)在忽然要去西北的鎮(zhèn)國軍當(dāng)先鋒校尉,他怕到了那邊,會遭受鎮(zhèn)國軍下屬的排擠和不服。
聽了他這番擔(dān)心之后,柳如雨道:“爺爺放心吧,是我的跑不掉,不是我的,我也不想要?!?/p>
“既然皇上欽點了軍職,那孫兒就一定會做到最好!若是真有下屬不服,那還不簡單?直接打到他們服!”
柳如風(fēng)眉頭一揚,滿臉詫異:“咦,老二,你這話,怎么聽著這么像我說的話呢?”
柳如雨笑了笑道,“這是阿禾表妹給我說的??赡芩彩桥挛乙粋€人去那邊不適應(yīng),挨欺負吧?!?/p>
柳鯤一聽見舒禾的名字,臉上立即露出欣慰自豪的笑意。
這個孩子,還是更惦記他們老柳家的。
“憑什么???阿禾表妹為什么沒有和我說這些話?怎么還厚此薄彼呢?!”
柳如風(fēng)當(dāng)即不滿地抗議,可話剛說完就被柳靖塵敲了一腦袋。
“怎么說話呢?就你這脾氣,還用得著擔(dān)心你挨欺負嗎?你不欺負別人都不錯了!”
“還有,我告訴你小子,回了江東軍,要是再敢把‘我表妹是籬親王妃’這樣的話掛嘴邊,老子削了你的皮!”
柳如風(fēng)無能狂怒,“老二,我要跟你換身份!我要去鎮(zhèn)國軍,你跟爹回江東軍!我要是再跟爹在一塊,遲早有一天他能把我拆了!”
“反正咱倆這身份別人也看不明白,我覺得可行!”
話音一落,他銀白色的衣擺上又多了一個黑漆漆的腳印。
“?。?!”
柳如風(fēng)只覺得屁股生疼,咬牙切齒地離柳靖塵遠了些,隨后對著柳鯤委屈大喊,“爺!你看我爹!!”
柳鯤這次可沒依著他,冷冷地瞥了他一眼,“踹的好!”
“爺!您怎么也這樣?。 绷顼L(fēng)欲哭無淚。
柳鯤一臉頭疼,滿心無奈,隨后語重心長地說道:“風(fēng)兒啊,你也不小了,怎么就不能穩(wěn)重點呢?”
“這種話能隨便說嗎?要是被人聽見,傳到有心人耳朵里,那你這就是意圖欺君!你想送掉我們一家子的性命嗎?”
柳如風(fēng)拍了拍屁股上的腳印,一臉的不以為意:“爺,您這話也太危言聳聽了吧?不過一句玩笑話,怎么還扯上‘欺君’了?。俊?/p>
“況且,表妹現(xiàn)在可是籬親王妃了!籬親王現(xiàn)在正得皇上看重,怎么可能會這樣對待柳家!”
柳靖塵看著這小子欠揍的樣子,真恨不得再上去一腳!
“我現(xiàn)在是真慶幸皇上沒把你送到鎮(zhèn)國軍去,不然,就憑你這性子,我們柳家早晚給你陪葬!”
柳如雨拍了拍柳如風(fēng)的胳膊,示意他別說話了。
“爺爺是覺得伴君如伴虎,而籬親王現(xiàn)在看似得寵,實際上是處在懸崖邊上,任何一個失誤,都會讓王爺陷入萬劫不復(fù)之地!”
“身為王妃的親人,我們柳家更要謹(jǐn)言慎行,謹(jǐn)小慎微,盡力不出任何錯,不給任何人留把柄!這樣,才能在最大程度上,不給王爺添麻煩,不給王妃添麻煩。”
柳鯤聽了這話,不停地點頭,滿心欣慰,“嗯,雨兒說得對的。”
柳靖塵則是既欣慰,又無語,“你們倆出生時間就差了幾個瞬息的功夫,怎么就差距這么大呢?”
柳靖塵有時候都在想,這老大老二出生的次序應(yīng)該調(diào)換一下!或者本就應(yīng)該是倒換的,只是老二太老實,在他們娘肚子里的時候,被老大踹了一腳,然后自己先爬了出來,這才占了個“老大”的名頭!
不然,他這個二貨,就該是老二!
柳如風(fēng)撇了撇嘴,總覺他們太過杞人憂天。
“王爺那么厲害的人,怎么可能會被皇上……”
“老大!”
“大哥!”
“混賬玩意兒??!”
三道怒喊聲同時出來,嚇得柳如風(fēng)身子一顫,連忙閉上了嘴。
“好好好,我不說了,我再也不說話了!”
談瑄站在后面,忍不住地嘆息。
他們柳家人個個聰慧穩(wěn)重,怎么這個老大,就生出了這個性子呢?
哦,還有個被寵壞了的老三,也是沒頭腦的!
“來了!來了!”
“籬親王府的馬車來了!”
“哇,這前面的馬車也太氣派了吧!”
“回個門帶這么多禮物回來,王妃好大的手筆?。 ?/p>
“這也說明,王爺寵愛王妃嘛,舍得給王妃花費重金掙這個面子!”
外面的騷動聲,也引起了柳家所有注意。
他們紛紛迎了出來,盛裝出席,上到老將軍,下到丫鬟奴仆,全都出來等在了門外。
馬車很快停下,依兒最先從馬車上跳了下去,那高度,嚇得柳鯤心臟都跟著狂跳了一下。
“啊喲我的小郡主啊,您可慢點跳啊?。 ?/p>
他長滿皺紋的臉上滿是歡喜,一把就將依兒抱了起來。
他的身體已經(jīng)大好,抱個依兒也不費什么力氣了。
“外太公!外太婆!舅公!舅婆……”
依兒把一個個的長輩都叫了一遍,這邊舒禾的馬車才徹底停下。
月珍先是下了車,然后扶舒禾下車。
“祖父,祖母,舅舅,舅母……”
舒禾也給所有人都喊了一遍。
“快看,那就是籬親王妃??!”
“天哪!原來傳說是真的!籬親王妃,真是個大美人呢!”
“那誰傳的王妃是丑陋無德的女人的?簡直就是睜著眼睛說瞎話!”
人群騷動,熱烈的目光都鎖著舒禾。
“咦,怎么不見王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