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景剛剛生出了一絲慶幸,眼前的現(xiàn)實便狠狠打了他的臉。
那一抬抬綁著紅綢帶的聘禮箱子,因為激烈的打斗被摔得四分五裂。
箱子摔開時,看熱鬧的老百姓眼睜睜看著一塊塊大石頭從箱子里面滾落出來。
不知是誰在人群中驚呼,“天哪,宣威將軍送給新婦的聘禮,居然是一箱箱的大石頭?!?/p>
“宣威將軍這么窮嗎,竟然連聘禮都出不起?”
“不知你們有沒有聽說,宣威將軍的上一任妻子,不但容貌生得美麗,銀子也多到這輩子都花不完。只不過啊,宣威將軍為了這么一個潑辣的刁婦,與前面那位合離了。”
“不懂就別在這里亂說,哪里是合離,分明就是被休的。不久前,那一張張的休夫書,可是拓印得整個京城都為之轟動。”
“哈哈,難怪被休,眼光差成這個樣子,不把他休掉還要留著過年嗎?”
“你們可能還不知道,與丞相府失散十八年的真千金不久之前被認(rèn)了回來。你們猜相府被認(rèn)回來的小姐是誰,沒錯,就是宣威將軍的前妻,名字叫做姜?dú)q歡。”
人群中傳來唏噓聲。
“天啊,為了這么一個是非不分的刁婦,把貴為相府千金的妻子推出家門,宣威將軍對他這位新娶的妻子一定是上輩子就注定的真愛吧?!?/p>
發(fā)生在某條街道的這場驚天鬧劇,絲毫沒有影響到丞相府的認(rèn)親儀式。
得知姜家真正的小姐另有其人,姜政言以及姜家三位公子在朝中的同僚及好友們,陸陸續(xù)續(xù)提著禮物來姜府賀喜。
為了增加姜?dú)q歡在京城貴族圈的曝光率,姜政言把該請的和不該請的客人都請來了。
他要讓所有的人都知道,姜?dú)q歡不但是相府失散多年的親生女兒,還得到了整個家族的愛護(hù)與承認(rèn)。
而今天這個大喜的日子,姜知瑤選擇了避不露面。
沒錯,她最終還是活了下來。
為了不讓自己成為姜家的棄子,她用撞破額頭的代價換來了留在相府的片刻喘息。
這次受傷,也確實換來了家人對她的心疼。
關(guān)于她自毀清白也要嫁進(jìn)鎮(zhèn)國公府這件事,那天之后,倒是沒有人再當(dāng)面提起過。
今天是姜?dú)q歡正式被認(rèn)回姜家的黃道吉日。
姜知瑤本該以姜家養(yǎng)女的身份出席宴會。
可她拒絕了,給出的理由是身體不適,不便出席。
前院時不時傳來的說笑聲與談話聲刺激得姜知瑤心臟生疼。
“憐兒,你去前廳看過了么,瑾哥哥他,在不在邀請名單中?”
姜知瑤誰都不在乎,她只關(guān)心她喜歡的容瑾。
幾天的時間匆匆而過,鎮(zhèn)國公府那邊遲遲沒有傳來消息。
她不敢打聽也不敢問,容瑾到底愿不愿意娶她為妻。
憐兒是盛婉書兩日前指派給姜知瑤的新婢女。
之前在她身邊伺候的那兩個,離奇消失不見了。
不用問姜知瑤也知道,那兩個心腹,十之八九被父親和兄長解決了。
憐兒不敢妄加隱瞞,“今天被請來相府的客人,世子殿下和容小姐自然也在其列?!?/p>
姜知瑤問:“瑾哥哥可曾問起過我?”
憐兒搖頭,“這個奴婢真的不知?!?/p>
她只是丞相府的一個小婢女,哪有資格與鎮(zhèn)國公世子那種身份的人說上話。
姜知瑤苦笑,“我猜你也是什么都不知?!?/p>
好嫉妒啊。
嫉妒當(dāng)日在福滿樓被她瞧不起的姜?dú)q歡,用了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從身份卑微的商戶女,搖身變成了相府千金。
如果容瑾知道姜?dú)q歡才是相府的真千金,會不會對她有其他想法?
不會的!
姜知瑤很快在心中否認(rèn)了這個猜測。
姜?dú)q歡是嫁過一次的二手貨,除非容瑾瞎了眼,才會對這種不干凈的女人產(chǎn)生幻想。
想到這里,姜知瑤露出一個自信的笑容。
只要她還頂著姜這個姓氏,未來一切就都有可能。
相府前廳處,盛國公夫人秦明月把盛婉書拉到一個人少的地方。
低聲在她耳邊詢問:“什么情況?知瑤不是你的親生女兒,你的女兒另有其人?”
剛剛得知這個消息時,秦明月整個人都凌亂了。
盛婉書幾天前帶著姜知瑤去鎮(zhèn)國公府與她相談聯(lián)姻事宜,那個時候,她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想要與姜家結(jié)這門親。
之所以遲遲沒有給姜家回復(fù),是因為容瑾不止一次提醒她,姜家的婚事,他不想應(yīng)。
秦明月自己做不了主,便派人去西府那邊去請鎮(zhèn)國公。
可西府夫人就像欲求不滿的妖精一樣,一把年紀(jì)的人,日日纏著她丈夫。
并言之鑿鑿的說,這個月的后十五天,國公爺屬于西府,這是當(dāng)年就談好的規(guī)矩,讓東府這邊不要越界。
秦明月很生氣,可她沒辦法。
就在隔日,姜家大公子姜時安主動拜訪,說母親和妹妹出門采買時遇到意外受了些驚嚇。
無論她們說了什么做了什么,讓鎮(zhèn)公府這邊不必當(dāng)真。
言下之意,就當(dāng)從來都沒有聯(lián)姻這件事。
秦明月當(dāng)時挺懵的,不懂姜家這是什么操作。
于是,兩府聯(lián)姻的事情就這么稀里糊涂被耽擱下來。
沒想到才過了幾日,便聽說相府千金另有其人。
可笑的是,直到她接到請?zhí)且豢?,才知道姜家還鬧了這一出。
盛婉書早已料到這個結(jié)果,一臉尷尬地向秦明月解釋。
“不管知瑤是不是我生的,在我心中,早已把她當(dāng)自己的孩子?!?/p>
“那日去國公府找你相談聯(lián)姻事宜,是我行事過于沖動了。”
“當(dāng)時想著,知瑤的清白毀在容瑾手中,讓他負(fù)責(zé)是天經(jīng)地義。”
“且知瑤與容瑾本來也是幼時的玩伴,讓他們二人結(jié)為夫妻,我覺得也算天作之和。”
“不過事后一尋思,我當(dāng)時的提議不太妥當(dāng)。”
“容瑾也是為了救知瑤,才在外人面前人了那種過激行為?!?/p>
“我一意孤行的讓容瑾對知瑤負(fù)起這個責(zé)任,對容瑾來說并不公平?!?/p>
“所以兩個孩子的婚事,就此不要再提了?!?/p>
盛婉書覺得自己這輩子都沒像此刻這么丟過人。
但姜政言耳提面命警告她,如果再動把知瑤嫁進(jìn)容家的心思,這個家便就此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