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歲歡看向鳳西爵:“中毒多久了?”
鳳西爵也沒瞞她,“前前后后有半年光景,最初的癥狀并不明顯。”
“直到三個月前,紋路先從腳部開始,蔓延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遮住了大半張臉?!?/p>
“我知道,等這些紋路蓋過頭頂,他就徹底沒救了?!?/p>
“歲歲,依他目前的情況,是否還有一線生機?”
姜歲歡坐在床邊為患者把脈,半晌后對鳳西爵說:“解毒之人,不但要有深厚的功力,還需一味特別的解藥?!?/p>
鳳西爵說:“這味解藥,是不是黑蓮花?”
姜歲歡表情略顯意外,“你怎會知曉?”
鳳西爵也沒瞞她,“我前后數(shù)次出城辦差,目的就是尋找天山黑蓮?!?/p>
“蓮花通常以白粉紅黃橙為主,黑色蓮花屬于大自然的變異品種,世間極其稀少罕見。”
“而我之所以到處尋找黑蓮花,是因為我早已查到它是解蠶絲藤毒的必用解藥。”
“前前后后尋了幾個月,就在昨日回京時,我把解藥良方帶回來了?!?/p>
姜歲歡意味深長地看著鳳西爵。
能讓這位爺花費大把時間去尋找解藥,想來床上躺著的這一位,與他的關(guān)系一定很親近。
細一思量,姜歲歡心中已經(jīng)有了答案。
當(dāng)今陛下抱恙在身久不上朝。
而床上患者的容貌長相,與鳳西爵竟有六七分相似。
都說外甥像舅。
再聯(lián)想埋伏在郡王府周圍的那些暗衛(wèi),姜歲歡已經(jīng)猜到床榻之人,正是晉朝天子,元帝。
讓她覺得意外的是,元帝不在宮中休養(yǎng),卻被接到郡王府,這背后藏著什么原因,著實耐人尋味了些。
鳳西爵還在繼續(xù)說:“我以為找到黑蓮便可解毒,沒想到一副湯藥灌下去,不輕反重,人也徹底陷入了昏迷?!?/p>
“值得慶幸的是,我這次帶回三朵黑蓮,用了一朵,目前還有兩朵被我保存起來?!?/p>
“歲歲,他是我很重要的一位長輩,我希望你救他?!?/p>
姜歲歡猜得沒錯,床榻上昏迷的這個人,正是晉朝天子,他的皇舅舅。
之所以把對方接到自己府中,是因為皇宮已經(jīng)不安全了。
很多人都希望元帝快點死,只有元帝死了,某些人才有機會推舉新帝登基。
新帝是誰并不重要,只要能成為那些人手中控制的傀儡,誰都可以坐上皇位,就比如那個什么本事都沒有的秦淮景。
姜歲歡點點頭,“我只能盡量一試,能不能救得活,目前來看不敢保證?!?/p>
“你讓阿忍把我的藥箱取來,那里有我專用的銀針,說不定可以派上用場。”
鳳西爵自然應(yīng)允。
他知道以姜歲歡的本事,能說出這番話,就意味著心中已經(jīng)有了勝算。
早在兩個月前她入京時便將她帶到陛下面前為其看病,是因為那時他還沒找到黑蓮花。
沒有黑蓮花這個藥引的存在,就算姜歲歡醫(yī)術(shù)再高,面對此癥恐怕也是束手無策。
說不定還會因此把她推向一個危險的境地。
非太醫(yī)院的人,擅自入宮給陛下診病。
診得好,立功一件。
診得不好,殺頭重罪。
沒有萬全的把握之前,鳳西爵絕不會讓姜歲歡進宮去冒這個險。
今天也是沒辦法,才在陛下陷入昏迷時,派人把她請了過來。
這場治療,持續(xù)到天色擦黑才宣告結(jié)束。
作為大宗師級別的高階武者,姜歲歡的內(nèi)力強大到連鳳西爵都要仰望的地步。
隨著一碗湯藥被灌下去,昏迷中的元帝逐漸有了清醒的跡象。
那些爬滿肌膚的紋路,似乎也在一點點消失。
看到元帝睜了眼,鳳西爵暗暗松了一口氣,他站在床邊關(guān)切地問:“感覺如何?”
姜歲歡將最后一根針從元帝頭頂?shù)难ㄎ话瘟讼聛怼?/p>
“他現(xiàn)在的情況不適合講話,等恢復(fù)一陣子再說吧。”
“目前來看,性命暫時保住了。后面還需要幾次治療,才能痊愈到最佳狀態(tài)?!?/p>
“我在施針的時候加入了內(nèi)力,以他現(xiàn)在的身體狀況,承受不住短時間內(nèi)持續(xù)治療?!?/p>
姜歲歡說話時,元帝一眼不眨地看著她。
姜歲歡看了元帝一眼,輕聲在他面前說:“我會治好你,但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p>
說著,從藥箱中取出一枚藥丸,塞到元帝的嘴巴里。
“含服,迅速恢復(fù)體力用的?!?/p>
在元帝探究的目光中,姜歲歡整理好藥箱,對鳳西爵說:“天色不早,我回去了?!?/p>
“隨后會給你開個方子,先慢慢調(diào)養(yǎng)著,下一次施針最少要等到半個月之后?!?/p>
鳳西爵點點頭,“我送你?!?/p>
出了房門,鳳西爵說:“屋子里的那個人……”
姜歲歡打斷他接下來要說的話。
“不管他是什么身份,現(xiàn)在只是我的一個患者。我會盡我所能醫(yī)治好他,也不枉七哥有求我一回。”
姜歲歡并不希望鳳西爵立刻公布元帝的身份,那會讓事情變得非常復(fù)雜。
鳳西爵多聰明的一個人,立刻明白了姜歲歡的意思。
以他對姜歲歡的了解,從踏入房間開始,已經(jīng)猜到了元帝的身份,不過是不想挑明而已。
“歲歲,今天的事,多謝了?!?/p>
姜歲歡笑了笑,“你經(jīng)常說,我們之間,不必言謝,這句話在我這里也同樣適用?!?/p>
“方子以及熬藥的方法我之后會派阿忍給你送過來?!?/p>
“另外,我今天與三大營的總提督已經(jīng)正式會過面,接下來的事,有勞七哥幫我運作?!?/p>
鳳西爵自是滿口答應(yīng)。
如果元帝能在短時間內(nèi)恢復(fù)上朝,未來的局面對他們會更加有利。
送走姜歲歡,鳳西爵回到房間探望元帝。
進屋時,元帝已經(jīng)徹底醒了,略有些虛弱地靠在床頭看著鳳西爵。
“方才那個小姑娘,就是廣平侯的養(yǎng)女,姜家新認回來的那位千金?”
看到元帝可以開口講話,鳳西爵臉上露出喜意。
“她是廣平侯養(yǎng)女這個身份目前對外還是秘密,陛下可別對外人說漏了嘴,尤其別告訴姜丞相。”
在床邊找了個位置坐下來,鳳西爵關(guān)切地問:“現(xiàn)在感覺怎么樣?”
說著,將一塊銅鏡遞到元帝面前,“陛下您看,您臉上的紋路都消失了?!?/p>
不愧是醫(yī)術(shù)鬼才姜歲歡,只要她肯出手救人,閻王爺都未必搶得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