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鳳西爵的背影消失不見,姜歲歡才慢慢收回視線。
“姜歲歡,這么久不見,有沒有興趣與我聊聊?”
蕭令儀不聲不響地湊了過來,擋住姜歲歡的去路。
不遠(yuǎn)處,賓客們?nèi)齼蓛删墼谝惶幷f說笑笑。
與那邊的熱鬧相比,姜歲歡與蕭令儀所在的地方顯得幽靜又冷清。
饒是如此,也頻頻有人朝這邊張望。
很多人都在暗中打量著姜歲歡,對于這位名媛新貴,心中充滿了無限好奇。
尤其是那些適婚的男子,很難不被姜歲歡那具有攻擊性的絕美外表所吸引。
上下打量了蕭令儀一眼,姜歲歡說:“你我之間應(yīng)該沒什么好聊的?!?/p>
第一次在伽藍(lán)寺門前見到蕭令儀時,居于馬背上的女子,是怎樣的囂張恣意,豪放不羈。
僅僅過去兩月光景,蕭令儀的神態(tài)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憔悴了。
看來婚姻果然是一座墳?zāi)埂?/p>
蕭令儀說:“也并非沒有什么好聊,我們之間,擁有過一個共同的男人。”
姜歲歡都被惡心笑了,“一個被我休掉的玩意兒,你喜歡就好好留著。盡管放心,這輩子我都不會跟你搶?!?/p>
說著便要抬腿離開,被滿心不甘的蕭令儀攔住。
“你是不是覺得,現(xiàn)在的身份今非昔比,就可以將別人的尊嚴(yán)踐踏在腳底?”
姜歲歡冷冷看著蕭令儀,“尊嚴(yán)這種東西,難道不是靠自己的本事爭取來的?指望別人給你尊嚴(yán),哪來的臉?”
蕭令儀點點頭,“對,你說得都對。如今你已是相府千金,身份地位水漲船高,我確實不能再像從前那般,還把你當(dāng)成奉陽城里那個什么都不是的商戶女。”
忽然,蕭令儀抬高了聲音,她很大聲地說:
“姜歲歡,我錯了,我不該有眼無珠的把淮景從你身邊搶走。”
“奪人之夫,如同殺人父母,是我貪得無厭,自不量力,膽大包天的惹到你這尊煞神?!?/p>
當(dāng)蕭令儀開始瘋狂自貶時,姜歲歡就意識到她種種作為必然帶著見不得光的目的性。
果不其然,蕭令儀一邊妄自菲薄,一邊往姜歲歡身上撞。
姜歲歡一把握住蕭令儀的手腕,“想跟我玩誣陷的套路?”
蕭令儀詭異一笑,“你猜呢?”
下一刻,蕭令儀忽然把自己摔出去,隨即捂著小腹慘叫一聲。
“孩子,我的孩子……”
一股粘稠的鮮血從蕭令儀雙腿之間流了下來,噼哩啪啦滴落下來,很快便將地面染紅。
蕭令儀的這聲尖叫,引來無數(shù)賓客朝這邊張望。
“姜歲歡,你好狠的心,我已經(jīng)承認(rèn)我錯了,你為何還要這樣對我?”
看熱鬧的人群很快便從四面八方聚集過來。
蕭令儀未婚先孕這件事如今在京城已經(jīng)不是奇聞。
由于月份還不大,肚子一直沒顯懷,時間一久,眾人也就忽略了她懷著身孕這件事。
眼看從腿間滴落的鮮血越來越多,很多沒見過這種場面的小姑娘都被嚇得花容失色。
“這是什么情況???難道……難道蕭將軍落胎了?”
眾人齊齊看向姜歲歡,仿佛在問,蕭令儀忽然發(fā)生這種意外,是不是姜歲歡一手所致。
姜歲歡皮笑肉不笑地問:“蕭令儀,你最近的日子過得是有多慘,竟然連這種爛俗套路都不放過?說我要謀害你的孩子,你腹中真的有孩子嗎?”
人群中傳來嘰嘰喳喳的議論聲。
“蕭將軍有孕在身這件事不是秘密,否則秦將軍當(dāng)日也不會趕在年前與她完婚?!?/p>
“半個月前,蕭將軍應(yīng)邀去我府中坐客,當(dāng)時身子不舒坦,我府中有懂醫(yī)術(shù)的醫(yī)女幫她診過脈,孩子已經(jīng)快三個月了?!?/p>
“天啊,地上流了那么多血,也不知孩子還能不能保得住?!?/p>
“都愣著干什么啊,趕緊去請御醫(yī)過來?!?/p>
摔倒在地的蕭令儀捂著小腹向姜歲歡控訴,“你再恨我,也不該拿我肚子里的孩子撒氣?!?/p>
“姜歲歡,沒想到你做事真的這么狠毒。”
“你能為了一只貓,活生生把一個人的手骨踩得稀碎?!?/p>
“必然也會在得勢之后,對我這個曾經(jīng)搶了你夫君的仇人痛下殺手。”
蕭令儀這番話,聽上去幾乎毫無漏洞。
因為在太極殿吃宴時,眾人親耳聽到姜歲歡說,她有仇必報,絕不會讓自己吃上半點虧。
與慘遭欺凌的小貓相比,丈夫變心另娶才更讓人傷心絕望。
至少在現(xiàn)場圍觀的這些人,心中都是這個想法。
秦淮景聞訊趕到現(xiàn)場,驚慌失措地問:“令儀,這是怎么了?”
看到蕭令儀癱軟在地,腿邊流著一灘血漬,秦淮景只覺得腦袋眩暈了一下。
蕭令儀哭著向秦淮景伸出手,“夫君,姜歲歡殺了我們的孩子?!?/p>
秦淮景驚得險些一頭摔倒在地。
好不容易站穩(wěn)腳步,他控斥地瞪向姜歲歡,“為什么?”
姜歲歡:“一場無聊的鬧劇而已,不會真的有人蠢到連這種登不得臺面的小伎倆都看不出來吧?”
眾人:“……”你直接罵我們蠢好了。
容瑾快步走向這邊,“我可以替姜小姐證明,此事與她毫無干系?!?/p>
作為大理寺少卿,容瑾從來不說妄語。
他擲地有聲道:“姜小姐本來無意與她爭執(zhí),蕭令儀不但死纏爛打,還故意摔在姜小姐面前。以上這一幕,我親眼所見,絕無虛言?!?/p>
不給眾人反應(yīng)的機(jī)會,容瑾又說:“我已經(jīng)請了御醫(yī)過來,看看蕭令儀是否真的落胎?!?/p>
蕭令儀截住姜歲歡去路時,容瑾就站在不遠(yuǎn)處。
整晚宴會他都有些心不在焉,總想尋個機(jī)會與姜歲歡搭句話。
結(jié)果話沒搭上,卻被他目睹了一出好戲。
聽到姜歲歡問蕭令儀“你腹中真的有孩子”這句話時,容瑾已經(jīng)意識到,此事背后肯定另有隱情。
便趁人群混亂時,第一時間找來御醫(yī)。
得知容瑾請了御醫(yī),蕭令儀眼底露出一抹慌亂。
她死死拉住秦淮景的手,眼中裝滿了哀求。
“我不想成為人前笑柄,淮景,求你現(xiàn)在帶我回家?!?/p>
秦淮景此刻心如刀絞。
不知是心疼蕭令儀的遭遇,還是痛惜自己很有可能失去了骨肉。
最最讓他難過的,是沒想到姜歲歡會殘忍到連令儀腹中的孩子都不肯放過。
攔腰抱起蕭令儀,秦淮景說:“為夫現(xiàn)在帶你回家?!?/p>
姜歲歡抬手?jǐn)r住二人的去路。
“潑了我一身臟水就想走,做什么春秋美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