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壇處發(fā)生的那場鬧劇,他看得出來,昭陽賊心不死,陰謀不斷。
陛下對她的容忍也到了極限。
要不是背后有趙家牽扯,昭陽這個蠢貨,早在若干年前就該去死。
如果昭陽死得再早一些,便不會利用姜知瑤在姜家興風(fēng)作浪,歲歡也就不會與姜家斷親。
真是一步錯,步步錯,如今也只能全力彌補。
從怔愣之中漸漸回神,姜歲歡問:“昭陽的親生父親究竟是何人?”
擔(dān)心姜時安戒備周圍的環(huán)境,姜歲歡說:“如意樓是我的地盤,隔墻有耳什么的,自不必擔(dān)心?!?/p>
有了妹妹的保證,姜時安也就沒了顧忌。
“昭陽的父親,是逍遙王秦唯則?!?/p>
關(guān)于逍遙王的事跡,姜歲歡曾略有耳聞。
元帝的兄長,當(dāng)年可是差一點就要被封為太子的人物。
雖然先帝的旨意還沒下,但上至朝臣下至百姓都知道,秦唯則就是太子的不二人選。
而且立儲的旨意已經(jīng)擬好,就等著朝會之上正式宣布。
如果不是諸國紛爭,早在若干年前,秦唯則就該坐上天子的位置。
而此事還要追溯到幾十年前,那時大晉與南楚的關(guān)系并未惡化到今日局面。
為了平衡兩國勢力,南楚與大晉要將兩國的皇子送到對方的皇城做質(zhì)子。
晉國當(dāng)時被選定的皇子除了逍遙王秦唯則,就是元帝秦唯昭。
兩人是同父異母的兄弟。
與秦唯昭相比,秦唯則更有做儲君的資質(zhì)。
他能力非凡,又有治國之道,無論先帝還是大臣,皆對此人連連夸贊。
也因為秦唯則過于優(yōu)秀,南楚竟然點名要讓秦唯則成為質(zhì)子被送去那邊。
不管秦唯則是否愿意成為質(zhì)子,他都得為了朝廷遠赴南楚。
就是這段小插曲,讓即將被封為太子的秦唯則,錯失了成為晉國天子的大好機會。
當(dāng)秦唯則歷經(jīng)千辛萬苦從南楚回來時,先帝駕崩,無心皇位的秦唯昭,也就是元帝,被迫坐上了那個位置。
秦唯則嘴上不說,心中又豈能不恨。
元帝對兄長也很愧疚,甚至在兄長回來后,想著要把到手的位置讓出去,被以姜政言為首的一眾大臣嚴加阻攔。
得知元帝有這樣的想法,姜政言被氣壞了,以摯友的身份斥責(zé)元帝,一旦把位置讓出去,他活不過三天。
自古帝王皆無情,秦唯則又是公認的治國之才。
他上位的第一件事,就是殺元帝泄憤。
而當(dāng)初支持過元帝的一眾大臣,包括姜政言在內(nèi),也會被秦唯則列入必殺名單。
于是,元帝就這么稀里糊涂在皇位上一坐就是這么多年。
與皇位失之交臂的秦唯則,被封為逍遙王,賜領(lǐng)地,遠離京城,未經(jīng)傳詔,不得入京。
血脈相連的兩兄弟,就這樣在命運的作弄下,死生不往來,從此成仇人。
姜時安很有耐性地為妹妹講述當(dāng)年這段過往。
“冷宮中的趙皇后,當(dāng)年心儀的是逍遙王?!?/p>
“若不是兩國交換質(zhì)子,她二人早在數(shù)年之前便已成親?!?/p>
“當(dāng)然,嫁給逍遙王的趙蓉,身份不會發(fā)生改變,一樣會成為大晉的國母?!?/p>
“沒想到造化弄人,當(dāng)年的一場質(zhì)子交換,很多人的命數(shù)都被迫改變?!?/p>
姜歲歡暗自唏噓了一陣,問姜時安,“陛下何時知曉的真相?”
姜時安也沒瞞著,“從昭陽出生起?!?/p>
姜歲歡倒吸一口涼氣,“陛下那么早就知道了?”
姜時安端著茶杯喝了口茶,“陛下只是無心皇位,并不愚蠢,否則先帝也不會將皇位交給他來坐?!?/p>
姜歲歡難以形容自己的心情。
“這豈不是意味著,陛下連一個親生子女都沒有?”
七哥說過,陛下當(dāng)年被下過毒,導(dǎo)致無法孕育子嗣。
她現(xiàn)在合理懷疑,給陛下下毒的罪魁禍首,不是逍遙王,就是趙皇后。
從逍遙王的角度看,他沒有機會坐上皇位,搶了他位置的元帝也別想得好。
讓他斷子絕孫,便是對元帝最好的報復(fù)。
至于趙皇后么,如果心中愛的真是逍遙王,元帝不可能不知道。
既然知道自己的皇后心中藏著別的男子,必然不會給她更多的寵愛。
由此必會得出一個結(jié)論,若非趙皇后嫁進宮的時候腹中已經(jīng)懷了骨肉,她可能這輩子都休想被元帝臨幸。
能被雁城趙家推上皇后的位置,趙蓉肯定不是草包。
暗中給元帝下毒,讓他除了秦芷虞之外再無一個親生兒女,便是她替逍遙王給出的最狠的報復(fù)。
皇家,果然是一個充滿罪惡和算計的地方。
外面?zhèn)鱽砟_步走動的聲音,是司辰送茶過來了。
司辰的到來,也讓姜歲歡主動結(jié)束了這個話題。
她今天知道得已經(jīng)夠多了。
走出如意樓大門時,姜時安試探地問:“歲歡,不管你將來回不回姜家,我始終都是你的兄長,你今后,還愿意喚我一聲哥哥么?”
姜時安那一臉小心的樣子,讓姜歲歡有些于心不忍。
兩人之間沒什么仇怨,只是立場不同,所以看事情的角度也不同罷了。
而且姜時安給她提供了很多有用的消息,日后說不定還會因為廣平侯的案子再有下一步接觸。
鬧得太僵,做得太絕,對她而言也沒什么好處,還會讓人覺得矯情。
親情也好,愛情也罷,一段關(guān)系中,只有放不下的那個人才是最后的輸家。
姜歲歡沒什么放不下的,只要別逼著她做不想做的事,一切都好說。
“如意樓是我的地方,日后若我離開京城,還請大哥方便之時多多關(guān)照?!?/p>
事到如今,姜歲歡還肯叫自己一聲哥哥,已經(jīng)讓姜時安萬分滿足。
滿足過后,又聽出她的弦外之音。
“歲歡,你要去哪?”
只要妹妹人在京城,不管出了什么變故,還有家人幫忙周旋。
若離開了姜家的保護范圍,一切未知和危險都不可預(yù)測。
姜歲歡也無法給出確切的答案。
“我去哪里,要看白家的案子會進展到哪一步?!?/p>
眼下還沒有離開京城,是因為她在等派出去的人馬向她匯報四哥的下落。
炎島回來后,她調(diào)動所有能調(diào)動的人脈,期限是三個月。
如果三個月后仍然沒有四哥的下落,也許,她會親自去雁北走一趟。
趙家那群妖魔鬼怪,她總要當(dāng)面會上一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