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前江婉喊醒了李師傅和小廖。
李師傅睡了一覺后,精神恢復(fù)許多,臉色也好看一些。
小廖迅速將炕上收拾好,連被褥都疊成了豆腐塊。
小歐和小六蹦蹦跳跳來了。
“李爺爺!”
李緣歡喜極了,一左一右將他們摟住。
接著,他從口袋里取出兩個小紅包遞給他們。
“來來來!一人一個!我呀,早就給你們準(zhǔn)備了,可惜來得有些遲?!?/p>
“遲到總比沒有好?!毙W嘰里咕嚕又說了一句英文。
李緣驚呼:“這小子!竟還懂英文了!”
江婉解釋:“是子豪教的。他沒什么時間教,倒是這小子學(xué)習(xí)能力不錯,聽過就能記住,而且記得很牢固?!?/p>
“了不得喲!”李緣贊道:“虎父無犬子。當(dāng)年小毅上學(xué)那會兒,也是格外優(yōu)秀?!?/p>
“真的?”江婉笑道:“看來毅哥真是太謙虛了!他跟我們說,他學(xué)業(yè)成績只屬于中等,并不算出挑。”
“哈哈!”李緣解釋:“他只說了其一,并沒有說其二。當(dāng)年他讀的是英才班,能在里頭排中等,隨便走出去都是佼佼者?!?/p>
江婉恍然點(diǎn)頭:“難怪了!這是遺傳得好呀!”
“那是?!崩罹壔貞浧鹜隆?/p>
“老歐看著像似個粗人,實(shí)則他以前也是書不離手。打仗那會兒,條件非常惡劣,書也不易得。他很愛書,經(jīng)常跟將士們輪流看,身邊只能帶一本。怕丟了書,他喜歡將書貼在胸口存放。有一次被子彈打中,胸口厚厚的一本詞典剛好將那顆子彈給擋了大半,才僥幸撿回一條命。別人嚇得要命,他卻樂得哈哈大笑!”
“爺爺笑什么?”小歐好奇追問:“他沒死,所以很高興,是吧?”
李緣慈愛揉了揉他的發(fā)絲,解釋:“你爺爺說,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可他暫時找不著。那天總算找著了一回,而且比黃金屋和顏如玉更可貴?!?/p>
“生命誠可貴!”小歐嘻嘻笑道:“當(dāng)然更可貴咯!”
李緣輕拍他的小腦袋瓜,叮囑:“以后要好好讀書,千萬別辜負(fù)你爺爺和你爸爸的好遺傳?!?/p>
“哦哦。”小歐敷衍應(yīng)答,已經(jīng)偷偷扒拉紅包去了。
江婉無奈低笑,將他的小手扯了開去。
“怎么又忘了?不能當(dāng)面拆禮物,你忘了?”
“紅包又不是禮物。”小歐嘻嘻賠笑,狡辯:“就看一眼嘛!”
江婉將他給推了開去。
小六眼睛紅紅的,一直盯著李緣不敢開口。
李緣慈愛溫聲:“怎么了?小六怎么不說話呀?幾個月不見,就拘束了?”
“……爺爺!”小六忍不住哭起來,“我——我還以為再也沒機(jī)會——見著您!”
李緣哈哈笑了,道:“有緣千里來相會。咱們有緣認(rèn)識,自然有緣再聚?!?/p>
“我……我差點(diǎn)兒就被我媽給賣了。”小六哽咽:“外婆麻利帶我和大姐來京都。那會兒走得急,我本想去城東找您的……可時間不夠,只能跟外婆和大姐跑去火車站。沒跟您道別,我心里頭一想起就忍不住難過?!?/p>
“沒事沒事?!崩罹墱芈暎骸拔乙恢备阃窠憬惚3致?lián)系。你和你外婆剛到這邊,我就已經(jīng)知曉了?!?/p>
小六湊了上前,拉住李緣的手。
“爺爺,您也留下來吧。這樣的話,我就能天天看到您了!”
李緣慈愛笑開了,輕拍她的后背。
“好。你以后遇到不認(rèn)識的字,還是要來找我問,知道不?”
“嗯嗯?!毙×郧牲c(diǎn)頭。
李緣叮囑她要好好讀書,隨后從公文包里取出一本小記事本送給她。
小六歡喜極了,小心翼翼摩挲柔軟的封面。
“好好看哦!謝謝李爺爺!”
小歐惦記腳尖瞄了兩眼,躲了開去。
李緣瞧見他的動作,忍不住調(diào)侃:“怎么?你不喜歡本子呀?”
“不喜歡?!毙W答得理直氣壯。
李緣一下子問出問題所在,“怕寫字,對吧?”
小歐嘻嘻嘻笑著。
李緣故意試探問:“那要不送你幾支鉛筆吧?”
“不用不用!”小歐一個勁兒搖頭:“我不愛鉛筆!我不愛寫字。您留著自個寫吧。”
不料,李緣似乎早有準(zhǔn)備般,極快塞了一小捆鉛筆給他。
“我用鋼筆寫字,不用鉛筆。喏!這些送你了,千萬要寫完,可別浪費(fèi)了。”
小歐翻了翻白眼。
可愛又無奈的模樣,逗得眾人哈哈大笑。
江婉喊:“小六,你和小歐把禮物收起來,然后去前院洗手準(zhǔn)備吃飯。”
小六答好,牽著小歐噠噠跑出去。
李緣好奇問:“怎么沒瞧見小六的外婆?”
“回去了?!苯駴]將吳玉嵐的事說給師傅聽,只說三個留在京都,領(lǐng)三個先回去。
李緣暗自覺得奇怪,不過并沒有仔細(xì)問。
他跟吳媽一家子不算很熟稔,對吳洋洋此人的作風(fēng)也頗不屑,所以不想了解太多。
點(diǎn)到為止即可。
幾人聊話期間,小廖已經(jīng)將李師傅的行李歸置妥當(dāng)。
“老先生,您看看行不?”
“很好?!崩罹夵c(diǎn)頭答謝。
江婉倒了水給他們喝,邀請:“師傅,我們一般在前院的偏廳吃飯??扉_飯了,咱們一塊兒去吃吧。”
“……行?!崩顜煾档溃骸靶×我惨粔K兒去。”
小廖本想拒絕,卻拗不過江婉的熱情,只好從衣兜里拿出幾張糧票,靦腆說當(dāng)伙食費(fèi)。
江婉不肯收,推了回去。
“過門是客,你不用這般客氣。我這園子里里外外住了好些人,平時開飯都是十來個人吃飯,偶爾還會更多。你們來了,只是多下點(diǎn)米,沒有額外加菜?!?/p>
小廖頗不好意思,解釋:“我……我接待李老先生,也是有飯票和米票補(bǔ)貼的?!?/p>
“你留著用?!崩罹墱芈暎骸拔疫@小徒弟向來大方,不差咱們幾頓飯。接下來幾天,你可能都得隨我住在這邊。既然來了,就當(dāng)是自個家里。”
小廖有些驚訝,問:“您沒打算住招待所那邊嗎?”
“暫時沒有?!崩罹壌穑骸拔覜]有其他安排,接下來幾天會繼續(xù)住這邊。等我跟兒女們商量妥當(dāng),再決定留不留下。如果留下,也許會去租房子或其他,也不能一直住招待所。”
小廖點(diǎn)點(diǎn)頭,道:“那接下來……只能叨擾主人家了?!?/p>
“別嫌菜品粗陋就行?!苯竦溃骸拔覀兂允裁矗銈兙透允裁?。別跟我們客氣就行!”
小廖連連搖頭。
午飯是臘腸蒸飯,外加排骨香菇煲飯,還有豬肉炒黃瓜,外加一大盆肉丸紫菜湯。
李緣胃口頗好,贊道:“來了京都還能吃到南方菜——真好!”
“……太豐盛了。”小廖很是不好意思。
江婉招呼他快些吃,道:“我挺著一個大肚子,沒法陪師傅出門。接下來還得拜托你照看他老人家。”
“應(yīng)該的應(yīng)該的?!毙×尾蛔↑c(diǎn)頭。
吃過午飯,小廖將李師傅換下來的衣服盡數(shù)洗了。
李緣搶著要去干,被他攔下了。
不僅如此,他還將西廂房里里外外打掃了一遍,仔細(xì)又干凈,幾乎是一塵不染。
午后,他開車載上李師傅往郊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