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一番話,說得長安侯臉上掛不住。
“如果不是你一直胡鬧,至于變成現(xiàn)在這樣嗎?”
“老花,我好心好意給你留點臉面,你是當真一點都不想要是吧?”
“行。”長樂點頭,“那我們就推開窗戶說亮話?!?/p>
“你昨天聽了我的建議后還有些猶豫,需要回來好好思索權(quán)衡,為何今日就那么直接干脆的派了人去通知我來宗祠?”
“那是因為你昨天回家后見到了花芷瑜,你知道花芷瑜攀上了大皇子。”
“比起不受你們控制的我而言,顯然絕對需要長安侯府支持的花芷瑜更值得你賭一把?!?/p>
“只要你全力支持花芷瑜,讓花芷瑜在大皇子府站穩(wěn)了腳跟,那長安侯府就攀上了大皇子和皇后,以及他們背后支持他們的陳家和其他世家。”
“若是有朝一日大皇子還能成為儲君的話,那你的青云路就有了希望。”
“所以你見了花芷瑜之后就毫不猶豫的做了決定,一則因為我承諾會幫你的事情,二則也是為了討好花芷瑜,向花芷瑜表明你的決心?!?/p>
“老花,你腦子里轉(zhuǎn)的哪一條念頭不是放棄我?你是怎么還有臉把責任和罵名全推給我的呢?”
“不過幸好,咱們馬上就沒有關(guān)系了?!?/p>
“以后你們走你們的青云路,我走我的陽關(guān)道,咱們誰也別再出現(xiàn)在對方面前礙眼了?!?/p>
長樂真的是一眼都不想再看這些人。
族譜除名沒有任何意外。
長安侯請了族老在族譜上劃掉長樂的名字后,族老還要說上幾句,比如長樂從此不再是花家女一類的話。
長樂懶得聽這些廢話,看到名字被劃掉后直接轉(zhuǎn)身往外走。
心中默默的想:祖父祖母,與花家斷絕關(guān)系不是長樂不孝,實在是因為長樂在這個家實在沒有容身之處了。
不過你們別擔心,我會另開一個族譜,祖父祖母的名字寫第一排,我寫第二排。
我們有自己的族譜。
至于這一家人,從此以后跟她再沒有任何關(guān)系。
“長樂!”戚飛柔看到長樂決然轉(zhuǎn)身,心頭一根弦錚的一聲就斷了,哀婉的喊了一聲。
她知道,等長樂走出宗祠的大門之后,她就真的失去這個女兒了。
她懷胎十月的雙生子,一個從出生她就失去了。
然后過了十五年,因為她的偏心,終于連另外一個也要失去了。
戚飛柔扶著丫鬟的手踉踉蹌蹌的追出來,眼淚早已經(jīng)奪眶而出,“長樂,你……你可以最后再叫我一聲娘嗎?”
長樂知道此時的戚飛柔確實是真心實意的,但這一聲娘,她曾經(jīng)在夜里,在哭的時候喊到過嘶啞,如今早已經(jīng)喊不出來了。
沒有得到長樂的回答,戚飛柔失落的低頭,顫顫巍巍的抓起長樂的手臂,撩起她的衣袖露出了那一枚紅蓮胎記。
“當初你們生下來的時候,手臂上是有一對一模一樣的紅蓮胎記的。”
“穩(wěn)婆說是奇像?!?/p>
“明明你們一男一女,模樣不是那么像的,但卻生了一模一樣的胎記,連位置都一樣?!?/p>
“可是你弟弟命薄,生下來就死了。我承受不住失子之痛,只讓婆子把那孩子帶走處置了,甚至把這份痛轉(zhuǎn)嫁到了你的身上?!?/p>
“我總覺得好像只要不喜歡你,我就沒有失去那個孩子一樣?!?/p>
“是我錯了。已經(jīng)失去了一個孩子,我明明應(yīng)該更加珍惜活下來的那一個孩子才對,怎么反過來去怨恨呢?!?/p>
“是我太自私,太怯弱了?!?/p>
“對不起,長樂。”
長樂收回自己的手,神色淡漠,“戚夫人,遲來的深情比草賤?!?/p>
“雙生胎懷胎不易,其實你心里很清楚,我們受驚早產(chǎn)是因為你發(fā)現(xiàn)老花在外面養(yǎng)了外室,外室還懷了生孕?!?/p>
“弟弟生出來就死了,你最應(yīng)該怪的人是老花,但你深愛你的夫君,不敢也舍不得怪你的夫君,所以怪我這個活下來的女兒是最劃算的?!?/p>
戚飛柔聽著長樂說的一句一句,這些話像刀子一樣扎在她的心口,撕開了她最后的偽裝。
就像長樂說的一樣,她必須找一個人來承擔那個錯誤,才能讓原本的生活恢復(fù)到平靜,至少表面上看起來就好像什么都沒有發(fā)生一樣。
她依舊是尊貴的侯府夫人,她與她的夫君依舊恩愛無雙。
而她的夫君抱著對她,對那個死去的孩子的愧疚感,對她比以前更加遷就體貼,讓別人每次見到她都夸她命好。
可惜這些都是假象,不忠的男人依舊不忠。
沒有了這個女人,自然會去找別的女人。
而她最后還被蒙在鼓里,幫著原來最討厭的女人千嬌萬寵的養(yǎng)著女兒,而這個養(yǎng)著的女兒轉(zhuǎn)頭就勾引她引以為傲的兒子,徹底毀掉了她兒子的前程。
報應(yīng)!
這都是報應(yīng)??!
戚飛柔臉色蒼白,想著想著癡癡的笑了起來,“報應(yīng)。都是我的報應(yīng)啊。”
長樂邁步走出了花家宗祠的大門。
從此以后,這家人的任何事情任何人都別來跟她挨邊。
說她冷血也好,說她不孝順也罷。
鞭子不抽在自己身上是永遠不會曉得有多疼的。
長樂走出正大門,整個人都輕松了起來。
“王妃,不好了。”菊冬快步上前。
為了避免菊冬在花家宗祠見到戚飛柔后不自在,長樂今天故意只帶了凜冬過來,讓菊冬留在小宅子那邊照顧老太太,順便送圓圓去蒙學(xué)館。
“這么急,怎么了?”
“小公子在蒙學(xué)館被大理寺的人給抓走了。”
長樂皺眉,立刻快步走向馬車,“圓圓好好的在蒙學(xué)館上學(xué),大理寺的人抓他干什么?”
“說是有人指控小公子殺人,還殺了兩人。”
圓圓殺人,還殺的兩人,那就是她從曲水流觴宴出來回城,被六名大漢攔路的那天了。
圓圓當場問她借了匕首殺了兩名大漢。
但當時他們就把那四個活著的大漢,連同死了的那兩名大漢一起送去了大理寺衙門,并且說明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備了案。
當時接見他們的大理寺官員說了他們只是自保錯手殺人不算犯案,還說了會幫忙追查幕后的買兇之人。
雖然一直也沒收到追查的后續(xù)消息,但此事在大理寺也算揭過去了,不該再以這個由頭來抓人才對。
馬車停在大理寺門口,長樂快步走上臺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