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樂來景城第一次嘗試了火鍋,有過前幾餐的適應(yīng)程度,他們點的微微辣鍋底吃起來并沒有那么不能接受。
相反,當(dāng)在鍋里涮過的肉裹上芝麻油碟之后,那種嘴巴里的刺痛感被芝麻油碟的香氣所掩蓋,只覺得又好吃又香。
不過長樂即便吃著好吃的火鍋,心情已經(jīng)沒有很好。
離開火鍋店回了住的客棧,洗漱了之后休息,長樂的心緒依舊沒有平復(fù)。
衛(wèi)承宣將她放在心里,到底是放在了什么位置,又占據(jù)了多重的力量,才會讓他最終決定將她推開,不讓她的未來困守在那一處后宮之中,最后變得像他的母親一樣。
除此之外,他是不是也擔(dān)心他自己坐在那個位置之上,最后也會變成跟他父皇一樣的人。
所以他寧愿在這一切發(fā)生之前放開她,然后獨自一人坐在那個他十分抵觸,甚至厭惡的位置上,只因為那是他皇兄交到他手上的天下,只因為他的肩膀該承擔(dān)的責(zé)任,以及她母親希望“天下和平”的愿望。
所以他改年號開元,舍棄自己的情感,只想開創(chuàng)一個開元盛世。
長樂只要想到這些,想到衛(wèi)承宣獨自一個人坐在那個位置上,孤獨而又毅然決然的獨自承擔(dān)著一切,就心疼不已。
亦如心疼當(dāng)初那個才十幾歲來到景城,打探跟他母親相關(guān)消息的少年衛(wèi)承宣一樣。
真正有責(zé)任感和有擔(dān)當(dāng)?shù)娜?,他的結(jié)局不該是這樣的。
除了這條路,他們一定還有別的路可以走。
長樂握緊拳頭,默默的在心里做了決定。
她要走一條不一樣的路,她要一步一步的走到衛(wèi)承宣身邊去。
“衛(wèi)承宣,你要等著我啊。”
在景城,有宋金銀幫忙,一切事情都顯得容易了起來。
買宅子,聘用管事,外加找工匠挖冰窖,不過七天的時間,一切都已經(jīng)安排上了正軌。
宋金銀側(cè)面提了一嘴入股順運商號的事情,長樂笑著推,并且建議他如果感興趣,可以像盛都的其他商號一樣,開一家跟順運商號差不多的運輸商號。
宋金銀明顯早就動了這個心思,說入股順運商號也不過只是扔顆問路的石頭,探一探長樂對此事的態(tài)度而已。
得到了長樂的態(tài)度,宋金銀很快就計劃了起來,趁著長樂還在景城,一有不懂的地方就問長樂。
因著宋老夫人的關(guān)系,長樂也愿意不超出范圍內(nèi)的情況下給宋金銀解惑,不過絕不提意見。
而且長樂這么幫宋金銀,其實還有另外一個目的。
這天長樂又來了宋府拜見宋老夫人。
宋老夫人聽了長樂的話后有些意外,“長樂,你說你想買下玉瑾火鍋店?為什么?”
“這段時間我前后去過三次玉瑾火鍋店,在店中走了一圈,幸得宋小公子領(lǐng)路還去了后廚和后院。”
“我發(fā)現(xiàn)玉瑾火鍋店里的一切都保持著很古舊的樣子,問過才知道是您不許火鍋店進(jìn)行翻修,一直保持著原來的樣子?!?/p>
“我知道您是因為思念故人才這樣,我說想從您手中買下玉瑾火鍋店實在是有些奪人所好,但老夫人,我實在是想把玉瑾火鍋店買下來送給一個人,同時也希望玉瑾火鍋店能永遠(yuǎn)保存下來?!?/p>
長樂在宋老夫人面前跪下,“老夫人,請您成全。”
“我知道,你是想買來送給定安,對嗎?”宋老夫人起身將長樂扶起來,長樂點頭。
“當(dāng)年定安拿著我寫給玉瑾的信第一次來景城找我的時候,我就說把玉瑾火鍋店交給他,但是他無論如何也不肯收?!?/p>
“我的身子你也看到了,并不大好?!?/p>
“一旦我去世了,玉瑾火鍋店必然會被翻修,因為在這之前金銀就已經(jīng)提過兩三次了?!?/p>
“火鍋店里的一切都老舊了,有一次衡量上還掉下了一塊木頭,險些砸到客人的頭。夏日里刮風(fēng)下雨的時候,窗戶也已經(jīng)開始滲水。”
“長樂,其實你不提這事,我原本也是想問你可否愿意接手玉瑾火鍋店的?!?/p>
“我當(dāng)年買下玉瑾火鍋店,只是想留住玉瑾在景城的痕跡?,F(xiàn)下你們會更好的保護(hù)玉瑾火鍋店,我自然是愿意交給你們的?!?/p>
“你等我,我去給你拿地契。”
宋老夫人拿來地契交到長樂手里,“拿去吧?!?/p>
“多謝老夫人成全。”
長樂接過地契小心的放進(jìn)袖袋里,再取了銀票遞給宋老夫人,“這些銀票還請老夫人收下?!?/p>
“長樂,你若是要給錢,那這火鍋店我就不交給你了?!彼卫戏蛉斯室獍迤鹉?。
“老夫人,你誤會了?!遍L樂猜到以買火鍋店的名義付銀子宋老夫人肯定不會收,“這是我跟……我跟夫君孝敬您的一點心意。”
這話宋老夫人心里聽著還挺高興,“你們的心意我知道了,銀票你還是自己留著?!?/p>
“當(dāng)年我買下火鍋店的時候確實花了些銀子,但這些年早就賺回來了,沒有虧本的?!?/p>
“而且我聽金銀說了,你來景城是做買賣的,要花銀子的地方還多著呢?!?/p>
“長樂,你不知道,我看著你,有時總有一種恍惚看到了玉瑾的感覺?!?/p>
“你跟玉瑾真的有很多地方都很像。不是容貌,是性情。”
從宋家走的時候,長樂還是悄悄把銀票放在了凳子上。
宋老夫人不肯收,但這銀子她必須得給。
離開宋家,坐在馬車?yán)镩L樂還在想宋老夫人說的話。
她的性情跟奚玉瑾真的很像嗎?
“姑娘,你終于回來了。盛都的家里來信了?!本斩觳缴锨?,手里還拿著兩封信。
長樂解下披風(fēng)交給凜冬,伸手接過信。
菊冬性格比凜冬穩(wěn)重許多,長樂還是第一次看到她露出這么著急的神色。
“怎么了?”
長樂一邊問一邊取出信封里的信。
“老夫人和小公子不見了?!?/p>
長樂展開信紙的手一頓,立刻加快了速度。
這封信是胡伯寫來的,說是他按例去小宅子接圓圓送去蒙學(xué)館,開門的丫鬟哭著說她們一早去伺候老夫人和小公子起床,結(jié)果一進(jìn)房間才發(fā)現(xiàn)老夫人和小公子都不見了。
說是頭一天晚上伺候著睡下的時候還都好好的,老夫人還說了今早想吃街頭那家包子鋪賣的包子,結(jié)果人說不見就不見了。
守門的門房說一整夜都安安靜靜的,并沒有誰進(jìn)過宅子,不知道怎么的人就不見了。
他們怎么找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