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彧按住妹妹:“宛兒,這件事不許告訴父親他們?!?/p>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朱敏怒道,“父親身子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
“好了啦,我知道了,我不說就是了。”朱宛不滿的嘟囔,“難道這件事就這么算了?”
“當(dāng)然不能。”朱彧沉著臉,緩緩說,“我朱家忠于大乾,可不是忠于謝氏皇族。既然皇帝不想讓謝淵當(dāng)太子了,我就非要讓謝淵當(dāng)不可。”
“謝淵又是什么好東西么。”朱宛嘀咕,“他早就知道這件事,卻一直瞞著姐姐……”
“宛兒你閉嘴!”朱敏喝道。
“姐姐,你真是個傻子!”朱宛喊起來,“如果謝淵愛你,你當(dāng)然可以為他付出一切。但他根本就不愛你,甚至對你沒有一絲情義。你卻還是這么對他,你太蠢了!”
“你懂什么是愛嗎?”朱敏怒道,“等你哪天愛上了一個人后,再來教訓(xùn)我!”
“如果愛上一個人要變成蠢貨,那我永遠(yuǎn)都不會愛上任何人!”朱宛轉(zhuǎn)身跑了。
“這小丫頭,氣死我了!”朱敏喘氣。
“宛兒還小,跟她置什么氣。”朱彧緩緩說,“敏兒,你先回東宮。”
“大哥……”
“你放心,我既然決定幫謝淵,就不會食言?!敝鞆呐拿妹玫募绨?,“咱們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妹,只要你和宛兒過得高興,大哥怎么樣都行。”
朱敏紅了眼眶,帶了一絲哭腔:“可是他現(xiàn)在恨我。”
“為什么?”
“因為我告發(fā)了向云疏的事情,導(dǎo)致向云疏被皇上廢了側(cè)妃之位,秦洛川趁虛而入,求娶了向云疏?!?/p>
“哈,秦洛川一世英名,最后還是栽到了一個女人裙下,可是可悲!十年封侯之功,換取一道賜婚圣旨,還徹底得罪了東宮,哈哈!”朱彧忍不住大笑,神情隱隱有一絲躍躍欲試,“秦洛川啊秦洛川,這次我倒要看看,是你支持的二皇子贏,還是我朱家支持的太子勝!”
他想了想,對外面道:“來人!”
朱家管事立即挑簾子進來:“世子吩咐?!?/p>
“去庫房挑一樣貴重些的東西,等秦洛川大婚之日,身為同僚,我怎么也要去喝一杯喜酒的?!?/p>
“小的明白,這就去準(zhǔn)備?!?/p>
管事立即退出去準(zhǔn)備。
幾日后,朝野的紛亂忽然就安靜了下來。
起因是一位名叫賈信的御史,被人發(fā)現(xiàn)死在了紅袖添香樓的當(dāng)紅歌姬的床上。
而這名御史,正是最開始上疏彈劾太子的人。
身為御史,如此行為不端,怎么能叫人信服?
由他開始,一連又有七八個科道官員出事,不是后院起火,正妻大戰(zhàn)外室,就是惡奴欺男霸女,或者收受賄賂,被人告到了應(yīng)天府。
而這些出事的言官,無一不是曾受過二殿下指使,寫奏疏彈劾東宮的人。
科道很快變得人心惶惶。
誰都擔(dān)心下一個會輪到自己。
畢竟,真要細(xì)查的話,有幾個當(dāng)官的能保證自己清白無暇,經(jīng)得起查?
御史們的氣焰瞬間就被打壓了下去。
與此同時,清溪和南陽等幾大世家的領(lǐng)頭官員,也開始表露了自己的態(tài)度,表示雖然太后身體狀況不佳,他們還是愿意繼續(xù)追隨太子。
皇帝的態(tài)度則有些曖昧不明。
他一面安撫二皇子那邊的御史們,一面又對南陽清溪一派的官員們給以了鼓勵的態(tài)度。
這皇帝老子到底是想讓哪個兒子繼承皇位?
沒人猜的透皇帝的心思。
總之,經(jīng)過這一場風(fēng)波,東宮雖然不夠安穩(wěn),但依舊還是坐在了儲君的位置上。
與此同時,慈安宮派人給東宮送消息,讓太子過去見面。
謝淵去了。
即使被半軟禁,太后依舊坐的脊背筆直,妝容衣裳精致,精神不敗。
她看著自己一手扶持起來的孫子,神情有些復(fù)雜:“哀家聽說,東宮近來不太平?!?/p>
“多謝皇祖母惦記著?!敝x淵神情平靜。
“你為什么不來求助哀家?guī)兔???/p>
“皇祖母在靜養(yǎng),孫兒不愿意打擾皇祖母清靜。”
“呵呵?!笔捥笮ζ饋恚扒逑详柲沁叺娜?,也都見過你了?”
“皇祖母消息靈通,的確見過了?!?/p>
“莫非是朱彧威脅了他們?”
“不?!敝x淵輕輕搖頭,“事實上,在皇祖母休養(yǎng)之前,孫兒已經(jīng)見過了他們?!?/p>
蕭太后神色微變:“哦,是嗎?”
“有沒有朱家的幫助,孫兒這個太子之位,都不會那么輕易被廢除的?!敝x淵語氣溫柔,“如果孫兒這么沒用,怎么對得起皇祖母這些年的教養(yǎng)。”
蕭太后一動不動盯著他看了片刻:“看來,你早就對哀家不滿了。”
謝淵沒有繼續(xù)這個話題,轉(zhuǎn)而問:“太后對親手害死鈺兒這件事,真的沒有一絲愧悔嗎?”
“哀家又不是故意要殺他?!?/p>
“可他確實死在您手里。”
“那又如何?事已至此,你要殺了哀家,給你兒子報仇嗎?”蕭太后冷冷盯著他。
“孫兒不敢?!?/p>
“是不敢,不是不想?!?/p>
“皇祖母您多慮了。”謝淵溫和的笑道,“孫兒的母后早逝,父皇身子柔弱,若不是皇祖母撐起朝廷,大乾早就亂了。大家都記著您的好處。”
“你能知道哀家的苦心,哀家就滿足了!”
“對了,”謝淵忽然記起什么,“父皇最近總是念叨起皇祖母,皇祖母何不見父皇一面呢?”
“哀家與他沒什么好見的!”
“父皇想和皇祖母聊一聊,關(guān)于容蒼瀾的事情?!?/p>
這句話讓蕭太后眉頭一皺。
她沉默了會,說:“哀家知道了?!?/p>
“如果沒有旁的事,孫兒就先告退了,改日再來見皇祖母。”謝淵微微一禮,轉(zhuǎn)身走出去。
蕭太后沉默了許久,忽然就把手中茶杯給砸到了地上。
滾燙的茶水撒了一地。
“這孩子,翅膀是硬了啊。在哀家不知道的時候,他竟然就已經(jīng)悄悄得到了清溪南陽那幾家的擁護?!笔捥笙仁菒琅?,然后是從心底涌出來的無力感。
生平頭一次,她覺得自己是真的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