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芝雪草雖難得,卻也并非絕世奇珍,引得域外劍宗這般大動干戈,確實有些奇怪。
她掂了掂手中的木盒,語氣輕松了幾分。
“不過好在,東西還在我手上,并未被他們搶走?!?/p>
經歷方才一番驚險,此地顯然不是說話的地方。
沈時鳶看了看天色,又望了望林子深處,“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盡快回去吧?!?/p>
話落,一邊的華采苓終于逮到機會,插話道,“熙九長老,你的事情辦完了嗎?要是辦完了,要不一起回去?”
熙九隔著面具,讓人看不清神情,只是他有意無意的,把目光轉向了沈時鳶。
緩緩開口道:“如此甚好,我的馬車正好壞了?!?/p>
沈時鳶愣了愣。
這么巧,馬車剛到這里就出了問題,又恰好救了她們?
她總覺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對。
華采苓卻沒想這么多,她本來是隨口相邀,沒報太大希望,沒想到竟成功了,眼睛驟然一亮!
這簡直是天賜良機!
她再次開口,聲音帶著恰到好處的欣喜和一點不易察覺的嬌羞。
“如此便勞煩長老了,后邊的路途有熙九長老相護,是我們的榮幸?!?/p>
華采苓忍著腳踝的痛楚,微微側身,沖著熙九露出了一個完美的笑容。
“長老快請上車吧,此地不宜久留?!?/p>
華采苓忍著腳踝的刺痛,由馬夫扶著,先行上了馬車。
沈時鳶隨后跟上。
熙九站在車外,并未立刻動作。
他隔著面具,視線似乎不經意地掃過不遠處林子深處,某棵大樹之后。
那里,仿佛有片衣角一閃而過。
他眸光微動,這才收回視線,轉身上了馬車。
車夫揚鞭,馬車轔轔啟動,朝著來路緩緩行去。
直到馬車的影子徹底消失在林間小道的盡頭。
方才熙九視線落點的那棵大樹后,才慢吞吞地走出來一道身影。
正是被自家主子“遺忘”在此的墨炎。
墨炎看著空蕩蕩的小路,再想想自家王爺方才那“恰到好處”的馬車故障。
他嘴角抽了抽。
真是……好一出英雄救美,順帶蹭車的戲碼。
只是,王爺您追媳婦,能不能別總犧牲屬下?。?/p>
墨炎抬頭望天,一臉欲哭無淚。
這荒山野嶺的,把馬車拆了,他要怎么回去?
難道真要靠兩條腿跟上馬車不成?
王爺,您真是我的親王爺!
……
另一邊。
方才從沈時鳶和熙九手下逃脫的那幾個蒙面人,此刻已奔逃出數里之外。
確認無人追來后,他們閃身鉆入了一處更為隱蔽的山坳。
幾人動作利落地扯下了身上的黑色夜行衣。
露出了里面穿著的,是域外劍宗統(tǒng)一發(fā)放的白色勁裝。
為首那人領著剩下幾人,快步走到山坳深處的一間竹屋前。
竹屋門前并無守衛(wèi),顯得有些異常安靜。
“弟子求見宗主!”
為首那人單膝跪地,聲音帶著一絲任務失敗的惶恐。
屋內沉默片刻,才傳來一道沉穩(wěn)卻帶著威嚴的聲音。
“進來?!?/p>
幾人不敢怠慢,連忙推門而入。
竹屋內陳設簡單,主位上坐著一個身形高大的中年男人,氣勢迫人,顯然便是那域外劍宗的宗主,葉流鼎。
而在他下首處,還站著一位白衣勝雪,氣質清冷的年輕男子。
若是沈時鳶在此,定能一眼認出,這男子正是曾與她有過交集的域外劍宗圣子——葉梵!
那幾名劍宗弟子一進來,便齊齊跪下。
“啟稟宗主,圣子!”
為首那人頭垂得更低,聲音艱澀。
“弟子無能?!?/p>
“任務失敗了。”
“芝雪草被兩名女子拿走了,弟子們……并未能從她們手中奪回!”
話音落下,竹屋內的空氣仿佛瞬間凝滯。
葉流鼎的面色看不出喜怒,唯有那雙眼眸銳利如刀,落在了那幾名弟子身上。
“兩名女子?”
“失手?堂堂劍宗弟子,打不過兩名女子?”
為首那弟子連忙解釋,“回宗主,并非那兩名女子武功有多高,是途中突然殺出來一個戴著銀色面具的男人?!?/p>
“那人武功極高,招式詭異狠辣,我們猝不及防……”
“弟子未能看清他的門派路數,但他的穿著步法,”那弟子似在回憶,語氣帶著幾分不確定,“很像是玉虛醫(yī)學院的戒律堂長老?!?/p>
“玉虛醫(yī)學院?”
葉流鼎眉頭微皺,“醫(yī)學院的人也在找芝雪草?”
他的視線重新落回弟子身上。
“那兩名女子呢,可曾報上姓名?”
為首那弟子聞言,不由自主地抬眼,飛快地瞥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圣子葉梵。
他低下頭,聲音比之前更低了幾分。
“其中一名女子,弟子聽到那谷中的孩子叫她華采苓。”
“而另一位……”
他頓了頓。
“圣子應當是認識的?!?/p>
此話一出,一直沉默不語的葉梵,終于有了反應。
他的目光,緩緩從虛空收回,落在了那名低著頭的弟子身上。
“我認識?”
聲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好像終年不化的冰。
那弟子連忙點頭,聲音更低,甚至帶上了一絲顫抖。
“是的,圣子?!?/p>
他咽了口唾沫,似乎在組織語言。
“圣子可還記得,那日您去暗雨總部,幫助暗雨和夜水家主的那名會醫(yī)術的女子?!?/p>
那弟子低聲道,“弟子一開始還未曾認出,直到她以一手銀針傷了老三,弟子才想起,她便是那日的女子。”
葉梵的眸光驀地一動。
他緩緩吐出三個字,“沈時鳶?”
葉流鼎的目光從那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弟子身上移開,轉向了身側的葉梵。
“你認識?”
葉梵那清冷如雪的臉上,神色似乎極快地變幻了一下,快得讓人捕捉不住。
但也僅僅是一瞬。
他微微垂眸,再抬眼時,已恢復了慣常的淡漠。
“嗯?!?/p>
他淡淡應了一聲,“之前去暗雨總部尋火靈珠時,見過一面?!?/p>
葉流鼎眉頭微蹙,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扶手。
“暗雨總部?”
“一個玉虛醫(yī)學院的弟子,怎會出現在暗雨?”
他眼中閃過一絲疑慮,“莫不是玉虛醫(yī)學院背地里,和暗雨有什么勾結?”
“聽聞五行珠中的一顆,便在玉虛醫(yī)學院手中。”
他眸色瞬間暗了幾分,“難道他們也知道了關于五行珠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