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梵輕輕搖頭,語氣聽不出波瀾。
“應(yīng)當不會?!?/p>
“她似乎只是與暗雨門主相識,而且……”
他頓了頓,似乎想說什么,但最終只是抿了抿唇。
后面的話,他沒有再說下去。
葉流鼎眸色深了幾分。
他轉(zhuǎn)頭看向那幾個依舊跪在地上的弟子,嗓音低沉,“傳令下去,查查這個沈時鳶的底細。”
“是!”
為首那弟子剛應(yīng)聲。
“宗主?!?/p>
葉梵卻突然開口,打斷了他。
葉流鼎看向葉梵。
葉梵迎上他的目光,神色平靜。
“眼下當務(wù)之急,是盡快尋找看看,還有沒有其他芝雪草的下落。您的冰魄神功需以此藥為引,方能大成,不能再拖了。”
葉流鼎盯著葉梵看了片刻,那眼神仿佛要將他看穿。
最終,他緩緩收回目光,對著那幾名弟子道,“你們先下去,任務(wù)失敗,自己去領(lǐng)罰。”
“是,宗主!”
幾名弟子如蒙大赦,連忙磕頭謝恩,躬著身子,小心翼翼地退出了竹屋。
腳步聲遠去,竹屋內(nèi)再次恢復(fù)了安靜。
只剩下葉流鼎和葉梵兩人。
葉流鼎端起手邊的茶盞,卻沒有喝,只是摩挲著杯壁。
片刻后,他目光重新落在葉梵身上。
“阿梵?!?/p>
他緩緩開口,聲音比之前低沉了幾分,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穿透力。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瞞著我?”
竹屋內(nèi),寂靜無聲。
葉梵垂下了眼睫,并未立刻回答。
他周身那股清冷淡漠的氣息,仿佛凝固了一般。
葉流鼎的目光銳利如鷹隼,緊緊鎖著他,帶著審視和不容置疑的威壓。
他不說話,葉流鼎也不催促,只是那眼神,越來越深。
仿佛要將葉梵整個人都看透。
半晌。
葉流鼎才緩緩收回目光。
“你不說,”他聲音聽不出喜怒,卻帶著一股沉沉的壓力,“本座自己,也能查到?!?/p>
他放下茶盞,杯蓋與杯身碰撞,發(fā)出一聲輕響。
在這寂靜的竹屋里,格外清晰。
葉流鼎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微微瞇了瞇眼。
“剛才那弟子回報,與沈時鳶同行的,還有一個女子?”
他看向葉梵,像是在確認,“姓華?”
葉梵的手幾不可查地動了一下。
雖然極其細微,但并未逃過葉流鼎的眼睛。
葉流鼎眸光一閃,“是蜀中華家?那這個沈時鳶……”
他眸色暗了幾分。
“她和華家,又是什么關(guān)系?”
這個問題,仿佛一把鑰匙,終于撬開了葉梵緊閉的唇。
他抬起眼,那雙清冷如寒潭的眸子,終于迎上了葉流鼎暗色的目光。
他薄唇動了動,吐出的話語,清晰而平靜,卻似投入平靜湖面的一顆石子,瞬間激起層層漣漪。
“沈時鳶……”
“是華家大小姐,華青怡的女兒?!?/p>
葉梵話音落下的瞬間,竹屋內(nèi)更靜了。
靜得仿佛能聽到窗外竹葉被微風拂過的簌簌輕響。
“華青怡?”
他重復(fù)了一遍這個名字。
那雙深沉銳利的眸子微微瞇起,像是在回憶什么久遠的事情。
“原來是她,”他語調(diào)平緩,“她后來嫁人了?”
他骨節(jié)分明的手指在桌面上輕輕敲擊了一下,一雙眸子悠長,讓人猜不透心思。
葉梵垂著眼,“算是吧?!?/p>
“宗主當年閉關(guān)潛修,有些后續(xù)的消息,弟子們未敢打擾?!?/p>
他頓了頓,繼續(xù)道。
“那年宗主和她分開之后,沒多久,華青怡便離開了蜀中,據(jù)悉她那時已懷有身孕?!?/p>
這話一出,葉流鼎敲擊桌面的手指停了下來。
他抬眼,眸光沉沉地看著葉梵,示意他繼續(xù)。
葉梵道:“之后,她輾轉(zhuǎn)去了京城,嫁與了一位姓沈的御醫(yī),名喚沈尚榮。”
“只是……”
葉梵微微一頓,似是在斟酌詞句。
“紅顏薄命,在生下女兒之后,便因難產(chǎn)血崩而逝。”
竹屋內(nèi),再次陷入一片沉寂。
只有葉流鼎的呼吸,似乎比方才沉重了一絲。
他沉默了片刻,像是將這些信息在腦中迅速過了一遍。
“那個女兒……”
半晌他才開口,眸光如鷹隼,“就是這個沈時鳶?”
葉梵沒有回避他的目光,輕輕頷首。
“是?!?/p>
葉流鼎盯著他,眼神晦暗不明。
葉梵等了片刻,見他沒有再問的意思,才又開口,“您可要見她一面?”
葉流鼎眼皮都未抬一下。
“不必了?!?/p>
他語氣淡淡,聽不出半分波瀾,“當初本座接近華青怡,不過是為了華家世代守護的那顆木靈珠?!?/p>
“至于她后來是生是死,又或是生了個什么女兒……”
他頓了頓,嘴角勾起一絲若有似無的冷嘲,帶著徹骨的涼薄。
“與本座何干?”
這話說得輕描淡寫,卻又斬釘截鐵。
葉梵垂下眼,掩去了眸底復(fù)雜的情緒,沒有再說話。
葉流鼎的目光從竹桌移開,落在他身上,帶著幾分審視。
“怎么?”
他聲音微沉,“你對這個所謂的妹妹很是在意?你與她又不是一母同胞,為何?”
葉流鼎冷哼一聲,帶著警告的意味。
“收起你的那些心思,莫要多管閑事?!?/p>
葉梵淡淡道,“我明白?!?/p>
葉流鼎聽他答應(yīng),神色這才稍稍緩和了幾分。
“阿梵,你要記住?!?/p>
他沉聲道,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你和她,是不同的?!?/p>
“你是我葉流鼎的兒子,是域外劍宗的圣子!”
“將來,這整個域外劍宗,連同本座畢生所求的霸業(yè),都將是你的!”
他的眼中重新燃起灼熱的野心與難以掩飾的厲芒。
“如今,五行珠中,火靈珠和土靈珠已經(jīng)在我們手中,只剩下金、水、木三顆靈珠尚未得到。”
“木靈珠如今應(yīng)當還在華家,至于金靈珠,原先在梁王手中,如今梁王身死,八成是落在了夜水手中。
水靈珠曾在玉虛醫(yī)學(xué)院顯現(xiàn),不過后來聽說被前任院長送給了鎮(zhèn)南王,但是咱們多方查探,卻一無所獲。
眼下,你最該做的,是查清楚水靈珠下落,等收齊了五行珠,屆時……
便是我們父子二人,揮師南下,入主中原之時!”
葉梵淡嗯了一聲。
“我會盡快去查,宗主如無要事,我先告退了?!?/p>
他微微躬身,準備轉(zhuǎn)身離開。
“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