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姮在觀察外面，住對面的零也正透過貓眼看。

比起她，零看到的視角更多，站在江姮門口的上半身是正常人類，下半身卻是類似螃蟹般的一排排節(jié)肢，被血液浸滿，淋淋漓漓，這么點(diǎn)時間，身下便聚集了一片血跡。

螃蟹腿怪物腰下長著一個圓筒似的嘴，嘴里是密密麻麻的利齒，此時正咀嚼著不知名肉塊……

根本不是人類。

零希望她腦子聰明點(diǎn)，不要開門。

這些螃蟹腿似乎處于蛻殼期，不夠鋒利，沒辦法對門造成傷害，只要她不開門，怪物就沒辦法進(jìn)去傷到她。

但她還是上當(dāng)了，隨著門縫打開，螃蟹怪物所有偽裝褪去，撞開了門沖進(jìn)去，門因慣性而關(guān)上。

零忍不住蹙起了眉。

他幾乎在螃蟹怪物沖進(jìn)去瞬間開了門，抬腳用力踢開房門，準(zhǔn)備進(jìn)去救人時，卻看到女人持槍站在電視機(jī)旁，而她面前是方才的螃蟹怪物尸體。

……

開門前。

江姮透過貓眼看向求救的樓下鄰居，很快發(fā)現(xiàn)不對勁。

鄰居張口求救，那張臉出現(xiàn)的表情除了能看出恐慌以外，什么也看不出來，像戴著一張?zhí)摷俚目只疟砬?，越看越假?/p>

再加上他求救半天，樓下怪物都沒有追上來，就像影視劇的劇情一樣，主角危機(jī)時，時間像是靜止了似的。

但她很清楚，樓下鄰居不是主角。

所以鄰居就是怪物。

江姮感到意外。

沒想到怪物可以偽裝成人類，哄騙人類走向陷阱……這也代表著，它們是具備智商的。

怪不得僅僅半天時間，整個世界會發(fā)生翻天覆地的變化，是因?yàn)楣治锊皇悄欠N無腦，跟喪尸一樣的存在。

江姮發(fā)現(xiàn)這一點(diǎn)，心臟狂跳，手槍柄也被她手心的冷汗濡濕，除了恐懼，更多的是沒緣由的興奮。

她一潭死水的人生，掀起一陣陣漣漪。

這種感覺來的莫名其妙。

就這么，江姮打開了門。

她躲在門后面，看著那頭怪物激動地沖了進(jìn)來，想要飽餐一頓，卻撲了個空，還沒得及反應(yīng)，腦袋就被子彈打中。

就像零所意料的，江姮沒怎么碰過槍，以前母親教給她，但也是理論知識，她很少真正開過槍，一是子彈珍貴，二是她沒有合適場合。

這一槍是歪了，江姮又接著補(bǔ)了第二槍，奇形怪狀的螃蟹怪物就這么軟趴趴地倒下，腦袋涌出一股股綠油油的漿液，浸濕了地板。

江姮還沒因它弄臟地板而生氣，就看到對面的少年火急火燎地沖了進(jìn)來，跟怪物一樣，差點(diǎn)讓她以為是怪物。

“你來干什么？”

“它是你打死的？”

他們的話同一時間響起。

零沒說話。

江姮率先應(yīng)答。

“是?！?/p>

她又重復(fù)問了一遍他為什么來這里。

少年一聲不吭，回過神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舉動過于沖動與怪異。她的死活，他為什么這么在意？

零有些懊惱。

作為殺手，冷靜與理智是最重要的，他也以此為傲，從未有過這般慌張的時候。

果然老殺手說得對，女人是最麻煩的，任何殺手沾上‘感情’兩字，都會萬劫不復(fù)。

他不說，江姮也能看出來。

她感到意外，他們就見了幾面，他為什么這么擔(dān)心她？

想起在歌舞廳他問她的話，除了被她這張臉迷住，要么就是他真是沈家派來的人。

無論哪一個，江姮都不喜歡。

她下逐客令：“沒什么事，你可以走了。”

零習(xí)慣了她的冷漠態(tài)度，轉(zhuǎn)身就要走。

卻聽身后的人忽然叫住他。

“等等?！?/p>

零原本毫無波瀾的心莫名其妙顫了一下，接著一股子麻意竄過五臟六腑……

他想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因?yàn)樗痪洹鹊取?，影響這么深。

年輕、且沒有經(jīng)歷過情愛的零自然想不通這些。

他沒有轉(zhuǎn)身，腳步頓住，嗓音略微沙啞。

“還、有什么事嗎？”

心底無端生出一股子期待。

他也不知道期待什么。

江姮不知道他心理變化，只是道：“你把我家的門撞壞了?！?/p>

也不知道他用了多大的力氣踹的，一扇門四分五裂，別說裝了，連重新拼接都拼不了，木屑亂飛，玄關(guān)一片狼藉。

她頭都有些疼了。

家里又臟又亂，門還成了這個樣子。再來個怪物，她哪怕有槍，恐怕也得死在這里。

零心里期待被失落代替，目光落在破爛的門上，沉默了幾秒才道。

“我去找一扇新的，換上。”

說著他離開了屋子。

江姮看他離去，深深吸了口氣，又吐出一股濁氣。

她擼起袖子，套上一件舊圍裙，穿上雨鞋，開始打掃。

死透了的怪物身下長了八條腿，每條腿都是放大版的螃蟹腿，在生物上面，這些腿長在它們胸甲腹面，稱為胸足。

表面長滿絨毛，處于蛻殼期，絨毛柔軟。

江姮有預(yù)感，若它度過蛻殼期，實(shí)力絕對不是現(xiàn)在這么弱，她手上這把槍恐怕對它沒有作用。

她不敢徒手碰怪物尸體，新聞上說是病毒感染，她擔(dān)心感染到病毒，戴著厚厚手套，將尸體從家里拖了出去，順著樓道窗戶丟了下去。

接著她在水桶裝水拖地，那些綠色漿液很是腥臭，聞著令人作嘔，像極了海鮮市場炎夏，海鮮腐爛的氣味。

她拖了好幾遍，氣味才變淡，很快她聽到了樓道里傳來聲響，漸行漸近。

江姮握槍，躲在門旁邊。

零扛著一扇門爬六樓，剛到地方，腦袋就被槍口抵住。

“我是人?！?/p>

槍口沒有放下。

零解釋：“怪物只能維持一半人形?！?/p>

江姮這才放下槍，問：“你在外面看到怪物了嗎？”

零點(diǎn)頭。

他一邊裝門一邊把自己在外面看到的情況盡數(shù)告訴她。

老城寨區(qū)除了她，零沒有見到其他人類，到處是怪物，它們奇形怪狀，類似海洋生物一樣的形態(tài)，一半怪物一半人形，在附近游蕩尋找人類。

零最后道：“我覺得他們不是感染了病毒?！?/p>

江姮看向他。

零道：“更像是一種寄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