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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5章 昨夜是我喝醉了

半夜下了場秋雨,銀絲點點落在屋檐上,風(fēng)里混著落葉與泥土的芬芳。

翌日又是去文廣堂散學(xué)的日子。

抱玉將凈面的水盆給端了出去,春綠在為自家小姐梳妝打扮。

“小姐,哪來的簪子?怎么不曾見過。”

見春綠拿起了昨夜謝凌給她的那支海棠簪子,阮凝玉眼皮跳了跳。

她剛想讓春綠收起來,卻想起了昨夜里男人說過的話。

謝凌那時的語氣有種不容抵抗的強(qiáng)勢,反倒與他內(nèi)斂文雅的氣質(zhì)不相符了起來,連她都被嚇到了。

罷了,她便戴幾天吧。

阮凝玉道:“今日就戴這個簪子吧?!?/p>

昨兒沈景鈺來信說,近來北昭與大明國界頻有摩擦,兩國和平了近十年。

如今北昭守疆界的士兵蠢蠢欲動,大明邊際的牧民時常被擒,牧民放養(yǎng)的羊也被北昭人搶走了,怎么防都防不過來。

北昭有意要挑起事端。

沈景鈺在信中說出了他對黎民百姓的擔(dān)憂,又說出了他血氣方剛的斗志。

他說,阿凝,若是北昭和大明真的要開戰(zhàn)了,他一定會去參戰(zhàn)。

沈景鈺身上有著初生之犢不畏虎的氣魄,可這樣風(fēng)華正茂又橫行無忌的少年郎,整個京城里就獨獨只有這么一位。

阮凝玉回想了一下。

前世這個時候,她已經(jīng)認(rèn)識上了慕容深。

而沈景鈺早已知情,他一言不發(fā),沒有說過半句她的不是,而是轉(zhuǎn)身離開,很長一段時間再也沒有跟她說過話。偶爾在宴會上遇到,他亦神情漠然,只當(dāng)作不認(rèn)識。

后面她嫁入東宮,又冊封為后。

她便聽到寧安侯府那位世子出家了。

看著信上沈景鈺自信又瀟灑的筆跡,少年向她盡情地訴說自己的豪情壯志、鴻業(yè)遠(yuǎn)圖。

阮凝玉想,這樣才是沈景鈺該走的路,他上輩子本就應(yīng)該像現(xiàn)在一樣,像他歷代的先祖一般,在沙場上橫戈躍馬,保衛(wèi)家國。

而她也相信小侯爺?shù)镍欩]之志。

但因記掛著他的安危,她還是提筆寫了回信,囑咐他一定要在驍騎營里好生照顧自己。

寫完她遞給了抱玉,讓她出府去寄。

今兒謝易書酒醒后才意識到自己說了多么大逆無道的話來,以至于他望著昔日里疼惜他的長相竟不敢直視,心里涌上愧疚。

上馬車前,二表哥就向她走了過來。

他面色無地自容。

“表妹,昨夜是我喝醉了,我說的話都是胡謅的,你可千萬不要放在心上?!?/p>

阮凝玉一眼便知他在想什么,彎唇:“二表哥,你放心吧?!?/p>

“這件事我不會讓第三個人知道的,也不會讓大表哥知情?!?/p>

謝易書總算松了一口氣。

阮凝玉默不作聲,沒有告訴他當(dāng)晚謝凌就在附近,被男人親眼所見。

想到什么,她道:“此次秋闈,二表哥定能一舉高中。”

聞言,謝易書溫潤展顏。

“謝表妹吉言?!?/p>

被堂兄點撥過,他心里也有了底,知道這次秋闈會取得不錯的名次。

謝易書又不由將目光落在了自家表妹的臉上。

一個秋天過去,表妹出落得更加水靈靈了。

他想,他明年是時候跟堂兄說一下表妹定親的事了。

他科舉名次不錯的話,與母親也有了抗衡的底氣。

堂兄冠絕一眾世家公子,平日與他結(jié)伴的都是些翹楚英才,何況他不日進(jìn)了官署還會接觸得更多。

有他跟堂兄在,表姑娘何愁嫁得不好?

于是謝易書臉上掛著笑,同她說著文廣堂的事情。

謝凌出府的時候,便見到了兩表兄妹和睦的一幕。

謝易書還想跟表妹再多說一句。

卻聽見背后傳來兄長的聲音。

“子文,過來。”

回頭,便見謝凌道:“你秋闈所作的文章,我再同你說道說道。”

見是這么緊要的事,于是謝易書便告別表妹,便打算與堂兄上馬車。

經(jīng)過表姑娘的時候,謝凌神情很淡。

將才見表姑娘跟堂弟站在一塊,他便心里不暢。

見謝易書走遠(yuǎn)了些,他本來要對表姑娘說些話,讓她在謝家也要同謝易書保持距離才是,不可這般親近,成何體統(tǒng)?

但轉(zhuǎn)念一想,他現(xiàn)在就在以兄長的名義親近她,若謝易書不能,他又為什么能?

若是教育了她,無異于監(jiān)守自盜。

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謝凌只覺一口郁氣積在心頭。

他要親近表妹,便得容忍謝易書也一樣親近她。

很快,阮凝玉見到一身雪袍的謝凌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厣狭笋R車。

踏上車轅時,那道身影卻一頓。

始料未及的。

四目相接。

她剛要移開目光時,卻見男人不著痕跡地掃了她發(fā)髻一眼。

那目光有些淡。

最后,又落在了她抹了胭脂的唇上。

等到阮凝玉要去琢磨他其中的意味時,謝凌卻放下了簾子,人已經(jīng)進(jìn)了馬車。

那輛馬車還沒行駛走。

于是阮凝玉便聽見了里頭的對話聲。

離開前,見謝凌氣息沉穩(wěn),謝易書于是掛心地問:“堂兄的心疾可好些了?”

這件事他也是前陣子才知的。

前幾日府醫(yī)道堂兄怕是得了心疾,此事驚動到了老太太,就怕這個嫡親的長孫出什么差錯。

謝凌道:“服用了護(hù)心丹,已經(jīng)好多了?!?/p>

再多的,阮凝玉便聽不見了。

在與表姐上馬車時,阮凝玉卻看見隔壁車上的文菁菁眼下帶烏青,雙眼紅紅地在瞪著自己。

這一眼,連她都蹙了眉。

活像別人欠了她條人命似的,怪滲人的。

謝妙云見狀,忙拉著她的袖子推她上馬車。

“別理文表妹,她今早過來便魂不守舍的,想來是每日看著堂兄與白姑娘出雙入對,怕是得了失心瘋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