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稚張了張嘴,那副受傷的樣子讓耶波發(fā)現(xiàn)非牛頓流體似乎并非無懈可擊。
“勞叔為什么要這么做?”
她問完之后就后悔了。
勞叔一向疼她,她的孩子勞叔一定視如己出,比親孫子還要親,他不會私自殺掉孩子,除非……是她自己要求的。
那得遭受多絕望的事,才會連腹中的骨肉都不愿意留下。
耶波收起玩笑的嘴臉:“那個孩子兩個月都沒有,就被你那個管家用一碗藥送走了?!?/p>
得知姜稚懷孕,周胤欣喜若狂的跟孩子一樣,但姜稚沒多久就被要求住院保胎。
姜稚騙他說,每晚都做噩夢,夢見很多鬼魂找她索命。
周胤慌了。
從不信鬼神的他,冒雨去法華寺,從第一層臺階一路跪上去,懇求老天爺垂憐,有什么錯懲罰一個人就好了,別連累他們母子。
他深知自己干過太過壞事,法律奈何不了他,可因果可以。
這是報應找上門來了。
看在他如此虔誠的份上,老方丈送給周胤一本佛經(jīng),讓他每日誦讀十遍,累積七七四十九日。
周胤每天雷打不動的對著那個平坦的肚子念經(jīng)。
念到第十天,姜稚情況有所好轉(zhuǎn),醫(yī)院通知可以出院了,但是每天的安胎藥還是得喝。
周胤懷著即將為人父的美好憧憬,把姜稚接回豫園。
第十五天,周胤照例為她念經(jīng)。
殊不知那個孩子早被他半小時前端給她的那碗安胎藥給送走了。
而且是當著他的面。
從那天開始,周胤徹底瘋魔,連基本的人性都不存在了。
也是因為如此,周胤一步一步把自己的路走絕了。
“姜稚,其實說到底,你比他狠多了?!边@是耶波站在旁觀者的角度分析出來的。
周胤做出那么多傷害她的事,但她好歹還有能力活下去。
可姜稚略施小計,就讓周胤連活下去的能力都沒了。
重劍無法穿心夾,耳邊輕語最攻心。
一句我想你死。
就讓周胤徹底破功,選擇以那樣決絕的方式,以泄她心頭之恨。
“他在臨死前,溜了一句話給你,他說,你這么喜歡看煙花,他就炸成一團煙花給你看?!?/p>
上一世周胤炸成什么樣姜稚不知道。
但是前兩天飛機在她眼前爆炸的畫面,她看的清清楚楚。
而且還是耶波親手指給她看的。
姜稚深吸一口氣,默默記下,不可以打掉孩子這一項。
“還有其他人折在他手里嗎?”
耶波煩悶不已:“你當他殺人狂???不干事,就光顧著殺你身邊人泄憤了。”
再說了,她身邊有那么多人嗎?
聽他這么一說,姜稚安心了。
……
飛機在南亞上空盤旋了幾圈安穩(wěn)落地。
距離拳賽開始還有一個小時,耶波讓黎賽送姜稚跟瘋女人先走,他則帶著查理森跟庫爾特一起去打車輪賽。
姜稚卻死活都不肯走。
估計是看她因為吃他的草莓吃的病怏怏的,耶波收了脾氣,耐住性子跟她解釋:“我是去辦正事兒,不是去玩?!?/p>
“我跟你一起去?!泵鎸磳⒌絹淼姆蛛x,她依舊堅持要站好最后一班崗。
“你去干什么?”
“去給你加油?!?/p>
耶波:“……”
地下拳場在拍賣會的地下二層,跟其他地下黑拳場所不同的是,這里看不到一丁點烏煙瘴氣,甚至在沒有看見八角籠之前,姜稚差點以為這是地下酒莊。
穹頂懸著巨大繁復的水晶吊燈,四周墻壁掛著一幅幅可以叫的上名字的油畫,處處顯露出文雅氣息,大理石地面黑金鑲嵌出的紋路,正好倒影頭頂?shù)蔫矡艄?,奢華與古典結(jié)合的十分熨貼。
然而,場中央那座猩紅的八角籠卻將所有的偽裝撕碎。
這一刻,優(yōu)雅與暴力,野蠻與藝術產(chǎn)生了激烈的對撞。
就像在場的觀眾一樣,他們舉手投足間盡顯紳士與淑女風范,但當拳手進入會場時,一個個就跟現(xiàn)了原形一樣,露出了殘忍的本性。
為保護隱私,除了拳手,所有觀眾都配了一個頭套。
因為面具會隨時脫落,頭套不存在。
姜稚腦袋上也被罩了一個。
她看著同樣帶著頭套的耶波,滿眼擔憂:“你帶著這個,會不會影響你發(fā)揮???”
耶波沒聲好氣:“你這張烏鴉嘴,什么時候能吐出來幾句好聽的話?”
“我祝你大滿貫?!?/p>
“馬上要出去抽簽,你從這里走,自己找位置坐。記住,別跟身邊人多講話,小心被認出來?!?/p>
姜稚帶的是闊耳狐造型的面罩,腦袋頂還有兩個毛茸茸的狐貍耳朵,只露出一雙眼睛跟嘴巴,乍一看跟綁匪差不多。
本來姜稚還挺尷尬的,可看見會場里坐著的全都是各式各樣的卡通人,有的甚至比她還要夸張時,那點尷尬瞬間蕩然無存。
她找了一個相對來說比較隱蔽的角落坐下,不一會兒參與車輪戰(zhàn)的拳手開始入場。
跟往常不同的是,所有拳手沒有任何護具,而且每個人腦袋上都帶著頭套。
但他們的頭套不是用來保護拳手的隱私,而是為了事后方便毀尸滅跡。
因為足夠刺激,導致觀眾竟比平時多出一倍多。
徐界也在其中。
并且全場只有他以真面目示人。
這是姜稚第一次直觀感受到徐界的強大。
隨著一聲鑼鼓響后,拳手排著隊在箱子里抓鬮,姜稚雙手交握的力道越來越緊。
抽完簽,當場亮出。
耶波低頭看了一眼手里的號碼。
心說草。
第一個?
兔女郎不等他有所反應,就把他手里的號碼拿走了,緊跟著后背被人一拍。
一張印著數(shù)字的貼膜就上去了。
“第一場,一號拳手VS二號拳手?!?/p>
主持人說完,觀眾席上燈光忽然熄滅,只有八角籠亮如白晝。
徐界環(huán)抱手臂,面無表情的看著擂臺上你來我往的拳手,鼻尖卻嗅到一陣熟悉的芬芳。
姜稚?
他猛地扭頭,便看見一個模糊的身影,鬼鬼祟祟的從角落里挪出來。
姜稚發(fā)現(xiàn)角落的位置并不能看的很清楚,但其他位置都坐了人,她只好一個個摸索。
忽然,手臂被捉住。
“找不到位置了嗎,小狐貍?”徐界含著笑,看著仰面看向他的闊耳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