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飯結束,周胤招手讓服務員過來簽單,看著周胤低頭龍鳳飛舞的筆畫,姜稚忽然間陷入了沉思。
周胤覺察到了,他將簽好的單據(jù)遞給服務員:“想什么呢?”
姜稚坦白道:“我在想,耶波究竟哪里露出了馬腳。讓圣安彼得對你有了疑心?!?/p>
周胤不想她為這些沒有意義的瑣碎操心。
他道:“有什么好想的,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
姜稚還是很苦惱:“我別的不怕,就怕有人再拿這個做文章?!?/p>
周胤遞給她一抹安撫的眼神:“怕什么,一切有我?!?/p>
圣安彼得幾番出手,都被周胤摁的死死的,那些魑魅魍魎,周胤從未放在眼里。
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
這些周胤可以不放在眼里,可姜稚做不到視而不見。
離開飯店,姜稚沒有回公司,而是讓阿權帶她去上回請客吃飯的那家餐廳。
臨進去之后,姜稚摘下手里的玉鐲裝進包里。
“小姐,請問幾位?!?/p>
用餐高峰期已經(jīng)過了,大廳里僅有幾桌客人。
“我不是來用餐的?!苯芍钢胺娇瘴唬骸扒皫滋煳以谶@里用餐,丟了一只鐲子?!?/p>
一聽丟了貴重的東西,服務員不敢怠慢,連忙叫來經(jīng)理。
經(jīng)理忙不迭的趕來,他道:“小姐,如果是我們工作人員撿到,肯定會上報,但我剛才查了一下顧客遺落物品記錄,并沒有您說的那枚戒指?!苯?jīng)理語氣委婉的提醒:“已經(jīng)過去那么多天了,說不定被其他客人撿走也說不定呢。所以您得做好心理準備?!?/p>
“我知道。”姜稚點點頭:“我過來就是想圖個心安,鐲子對我的意義很重要,丟了真的很可惜?!?/p>
經(jīng)理表示理解。
能來這兒消費的顧客,哪個不是有錢人,能叫有錢人覺得可惜,肯定不光是價錢得問題了。
“這邊請?!苯?jīng)理為她引路。
到了監(jiān)控室,安保根據(jù)姜稚提供的時間,成功調(diào)取到姜稚來用餐時候的畫面。
從監(jiān)控畫面上來看,姜稚手腕上的確有兩只鐲子,經(jīng)理下意識看了看她的手腕,現(xiàn)在卻只剩下一個了。
姜稚緊盯著視頻,每一幀都看的十分仔細。
“停一下!”她忽然出聲。
經(jīng)理不明就里,這也沒什么可疑呀。
姜稚瞇起眼,難道是她?
“快進播放。”
工作人員依著她的要求,開始快進播放。
一個多小時用餐過程被縮短成二十分鐘,在這二十分鐘里,許熹微的一共閃現(xiàn)了三次。
最后到耶波簽完單離去……但是在無人注意的背景里,許熹微正對著服務員手里的簽單拍照。
經(jīng)理松了口氣:“小姐,監(jiān)控畫面您也看到了,您的鐲子不是在我們店里丟的?!?/p>
姜稚忽然指著畫面里的角落:“他們兩人在干什么?”
她指著許熹微跟服務員。
經(jīng)理湊近一瞧,嘶,這是在拍簽單的憑據(jù)嗎?
見經(jīng)理回答不出來,姜稚立刻抓住機會:“這些憑據(jù)是可以隨意給人拍照的嗎?”
經(jīng)理嚇白了臉,連忙解釋:“這……這肯定有什么誤會,您稍等,我把那天的服務員叫過來問問?!?/p>
姜稚叫住他:“不用問了,把那天簽單的票據(jù)拿過來我看看?!?/p>
見她沒有要追究責任的意思,經(jīng)理立刻打電話通知財務,把入賬的單子拿過來給她過目。
……
黎賽見姜稚出來,連忙跳下車幫忙開門。
上了車,姜稚翻出手鐲重新戴上。
阿權問:“少奶奶,你去餐廳干什么了,還不讓我們跟?!?/p>
“我一直都很好奇,圣安彼得是如何知道耶波跟周胤的字跡不同,剛才看了一下監(jiān)控才發(fā)現(xiàn)是有人在背后搗鬼?!?/p>
黎賽擰眉:“誰那么大膽?”
“許熹微。”
“這女人吃了雄心豹子膽了嗎?”黎賽轉(zhuǎn)念一想:“不過她這回倒是做了件好事,至少把少爺弄回來了?!?/p>
阿權卻問:“少奶奶,您怎么想起來跑回來看監(jiān)控?”
他問到了點子上。
中午看周胤簽單的樣子,姜稚就在想,那晚吃飯,耶波會不會得意忘形,把自己名字簽上去了,所以才會被圣安彼得的人抓到把柄。
看到簽單后,上面分明簽的是周胤。
姜稚不禁對她欽佩起來。
僅憑字跡就判斷出周胤跟耶波之間區(qū)別。
許熹微可真有能耐。
“少奶奶,這個女人如此礙眼,不如找機會除掉她?!崩栀愋÷暤馈?/p>
姜稚:“不用。”
阿權以為姜稚擔心節(jié)外生枝,他道:“少奶奶你放心,黎賽做事干凈著呢?!?/p>
姜稚搖頭,她并非這個意思。
“不用我們動手,招標結束,自會有人收拾她?!?/p>
……
回到公司,秘書連忙迎上來小聲說了兩句。
姜稚愣了愣,沈煜怎么來了?
“好,我知道了。”
距離上次見面,僅才過去八九天的樣子,那時候沈煜也很頹然,但跟現(xiàn)在比起來,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從沈煜低垂的頭頂,姜稚看見里面參雜了好幾根白發(fā)。
“阿稚,對不起,我太沒用了?!鄙蜢想p手呈禱告的姿勢,像是在跟她懺悔。許熹微聯(lián)合沈母把他送進酒精戒斷醫(yī)院關起來了,直到昨天才放他出來:“這次招標,已經(jīng)由不得我做主了?!?/p>
此次招標根本不是他們想象的那么簡單,從許熹微讓周胤簽下放棄合作的那一刻開始,他們就已經(jīng)出局了。
但這些,姜稚覺得沒有必要告訴他。
“你會怪我嗎?”沈煜抬頭。
“你有你的難處,我能理解。”
沈煜心中絞痛不已,許熹微自作主張,取消了他跟姜稚的合作,她以為是在幫他擺脫困境,實際上卻是把他往深淵里推。
他沒有第二次機會再跟姜稚扯上關系了。
沒有了。
想到下午還有事要做,姜稚溫聲道;“你還有別的事嗎?”
沈煜不是沒有聽出來這是逐客令。
但他不想走。
“阿稚,如果沒有何依依,我們應該不會走到現(xiàn)在這個地步吧?”
“沈先生,這里是辦公室,不談私事的地方,何況,我與你好像也沒有什么私事可談的?!?/p>
沈煜激動起來:“阿稚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
人只有在吃過苦頭以后才能意識到曾經(jīng)有多幸福。
這份幸福,他曾經(jīng)唾手可得,如今卻如流沙失于掌心。
姜稚往后靠了靠,跟他拉開距離:“你后悔,跟我有什么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