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翊宮。
皇后已經(jīng)睡下了,大宮女白娟還是從外進來,立在床帳外面稟報。
“皇后,皇上和淑貴妃都出宮了,但淑貴妃去的溫府,皇上去的鮮豚居。淑貴妃回到倚蘭宮發(fā)了好大的火,把皇上送給她失約賠罪的禮物都砸了,放言皇上若是不立即來認(rèn)錯,她便再也不要理皇上!”
“嗯,知道了?!被屎篪P眸里的睡意逐漸消失,靠在了翡翠玉枕上,滿頭青絲鋪泄在榻上,有別于白日利落英氣,多了幾分成熟女人的嫵媚。
白娟臉上閃過疑惑,分析說道:“皇上一向極寵愛淑貴妃,為她曾擱置早朝,因她喜歡梅花,這皇宮到處都種滿了梅花,究竟是什么原因,讓皇上對淑貴妃失約了。難道真是因為那蘇秀兒?”
皇上臉上沒有波瀾起伏,只冷靜地道。
“應(yīng)該不是因為蘇姑娘,皇上雖然對待淑貴妃寬容,但不是昏君,那蘇姑娘若真是他看中的,他不會許給兩位皇子。你派人打探一下,鮮豚居發(fā)生了何事?!?/p>
“不管因為什么,只要他們兩人吵架別涉及旁人便是,而且按照以往經(jīng)驗過不了兩日,皇上應(yīng)該就會向淑貴妃低頭了。叫鳳翊宮的人,這兩日都離倚蘭宮和養(yǎng)心殿遠些?!?/p>
“是!”白娟應(yīng)下。
簾子外的人消失,皇后又閉上眼睛重新培養(yǎng)睡意,皇上和貴妃每次愛得要死要活,殃及的總會是周圍他們這些無辜的人。
身為皇后,她才不奢望什么帝王愛,她只是希望帝王和寵妃上演恨愛情仇時少波及她,少讓她收拾些爛攤子。
這樣想著,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天空泛起魚白,眾人還全都在睡夢中,就被一聲尖叫給驚醒。
而尖叫的主人,正是昨晚暈過去的蘇秀人兒。
蘇秀兒口沒有漱、臉沒洗,還穿著昨天那身衣服站在院子里,指著坐在凳子上,頂著兩個黑眼圈的皇上。
“皇上,您怎么還在這里,不會是在等著砍我和我娘的腦袋吧!”
在院子里整整坐了一夜,皇上的身上滿是露水,他站起身來。
不行屁股都坐麻了,可在外甥女面前,不能失了威儀,又強撐著站直腰,繃著一張臉,不怒而威地道:“朕為何要砍你和你娘的腦袋!”
“我娘……”蘇秀兒一雙靈動的眼眸轉(zhuǎn)動,剛起了個開口立即又改了口,仰天大笑,裝傻地?fù)u了搖頭。
“沒有沒有,可能是我昨晚做夢了,您沒有要砍我娘和我的腦袋。像我娘和我這樣的良民,您應(yīng)該愛護還來不及,怎么會砍呢!”
容貌漂亮的姑娘,眼睛笑成月兒狀,
一邊討好地說著,一邊倒退著往房間門口走,心里還一邊想著小九九。
她才不傻,看皇上口風(fēng),沒有要降罪的意思,那她就不能太老實了。
不管怎么樣,她和她娘匯合再說。
這般想著,蘇秀兒人還沒有走到蘇添嬌房間門口,蘇添嬌已經(jīng)快一步,將門從里面打開了。
“娘!”蘇秀兒跳到蘇添嬌身側(cè),抱住蘇添嬌的胳膊,擠眉弄眼正想說悄悄話。
就見她娘雙手環(huán)胸,瞇起眼眸,像是訓(xùn)土狗一樣質(zhì)問:“皇上,你怎么還在這里?不用上早朝嗎?現(xiàn)在離上早朝已經(jīng)過去半個時辰了,還不回宮!”
完了完了,又來,她娘不是酒醒了嗎?
蘇秀兒暗叫糟糕,就見剛剛和她說話還深不可測,不容冒犯的帝王立即站了起來,臉上堆起來和她家土狗差不多的討好笑容:“朕現(xiàn)在就回宮,你別生氣!”
皇上心想,這已經(jīng)是第二日,他如愿再次見到了阿姐,那昨晚發(fā)生的一切就是真的。
皇上說完轉(zhuǎn)身,隨之那討好的笑容瞬間不見,變臉?biāo)频囊凰π渥?,語氣霸氣而威嚴(yán):“福德,罷駕回宮!”
“是!”生生陪著帝王站了一夜的福德,將忍不住打出來的哈欠生生收了回去,躬著退走,立即去將話遞給守在宅子外的周昌。
皇上兩副面孔來回切換絲滑,不卡,不翻車,他再轉(zhuǎn)身看向蘇添嬌時,眼神又變成需要保護的小狗,雙手垂直在身側(cè),連愛盤的佛珠也不盤了,眼巴巴地問。
“等上完早朝,處理完公務(wù),我還可以來這鮮豚居嗎?”
蘇嬌添點頭:“只要你把政務(wù)處理完,我還在京城,你想來,隨時都能來,但注意低調(diào)?!?/p>
“好!”皇上喜上眉梢,離開時腳步生風(fēng),那模樣,像是恨不得生雙翅膀飛回宮中,立即把政務(wù)處理完再回來。
蘇秀兒瞧得一愣又一愣,嘴巴張大能生生吞下一個雞蛋。
直至皇上帶著人徹底消失不見,蘇添嬌慵懶地伸了個懶腰,轉(zhuǎn)身回房間準(zhǔn)備睡回籠覺,她才反應(yīng)過來,從后面一個箭步跟上去。
她雙眼在放光:“娘,你跟女兒說說,你到底給皇上下了什么迷魂藥了。讓他對你言聽計從!”
蘇添嬌踢掉鞋,盤坐在床上,懶散地瞥了眼臉頰紅紅,求欲爆棚的蘇秀兒:“想知道,先給你娘捏個肩膀!”
蘇秀兒立即狗腿地上床,熟練地給她娘捏肩,就聽她娘渾不在意地說:“我早就說了,我是長公主!”
蘇秀兒心臟驀然一緊,興奮在血液里沸騰,這會兒的她,是真的相信了她娘的話。
如果她娘不是長公主,皇上怎么可能對她娘言聽計從,怎么可能打了皇上,皇上沒有絲毫責(zé)備的意思。
沒有想到,她竟然是郡主。
早知道她是郡主,就不努力了。
不靠譜的娘,終于靠譜了一回。
她的祖奶奶啊。
“娘,既然您是長公主,那我和兩位皇子的婚事都退了吧!”
蘇秀兒給蘇添嬌捏肩,更加賣力。
蘇添嬌卻是被口水嗆了一下,有些心虛的道:“沒有退,但我和皇上商量好了,暫時不急著成婚,把下個月二十八日成親,改成無限期延長。”
“鋪墊一大段,還不是沒有退。您可是說過,近親不能成親,會生出憨憨兒的。”
很小的時候村子里有一對表哥表妹成親,她娘就說過這話。
當(dāng)時她不相信,可來年這對夫妻懷孕生子,生出的孩子少了一只耳朵,長到五六歲說話還吞吞吐吐,腦子有問題,她就對這話堅信不疑了!
蘇秀兒臉上的笑容瞬間斂去,從床上跳下來,垮著張臉。
“哼!還以為您終于靠譜了一回,沒想到還是假的,您不吹牛會死嗎?你要真是長公主,會連一個婚都退不了?會讓你女兒生憨憨兒?”
嗨!這年頭講真話這么難,蘇添嬌氣樂了,一腳朝蘇秀兒踹過去,結(jié)果蘇秀兒孝出強大,躲開了,還得意地道:“您踢不著。”
氣得蘇添嬌,直接扯過身后的枕頭扔了過去。
這次蘇秀兒接住了,不過蘇秀兒力大無窮,接個摔過來的枕頭輕輕松松。
蘇添嬌將枕頭又抽回來,墊在腦后,躺在床上悠閑地翹著腿,瞪著蘇秀兒。
“你愛信不信,反正暫時不退婚是為了鍛煉你。皇上說了,會讓你去弘文館進學(xué),你自己好好準(zhǔn)備準(zhǔn)備。現(xiàn)在轉(zhuǎn)身,可以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