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娘緩了好一會,忍著身上的傷痛從地上爬了起來,一瘸一拐的走到洛安的身旁。
瘦弱的身軀將洛安背了起來,帶著他走到旁邊的柴房中。
柴房和他們之前住的房子并沒有連著,所以也沒有被火焰吞噬。
只不過這座房子漏風(fēng),里面堆滿了雜物。
禾娘把洛安在角落里放下,輕輕推了推他。
“啊,啊?!?/p>
見喚不醒洛安,禾娘只好停手。
又看見他身上殘破的衣服,趕忙去一旁還在著火的房間中,帶回來個(gè)火種,在洛安身旁生火取暖。
禾娘又疼又困,可卻不敢睡覺,她怕火熄滅把洛安凍著。
禾娘安靜的坐在一旁,一邊給添柴火,一邊無聲的流淚。
……
翌日清晨。
御書房。
流蘇端著食盒走了進(jìn)來:“陛下真是個(gè)勤政的好皇上,我大乾朝在您的帶領(lǐng)下定會民富國強(qiáng)的?!?/p>
姬空月放下奏折嘆了口氣。
“勤政?勤政有什么用?”
“那些大臣巴不得我是個(gè)不理朝政的昏君,那樣他們才能把手伸的更長,往自己的家里撈錢?!?/p>
流蘇沒有說話,跪在姬空月面前,將食盒里的食物一樣樣擺在桌子上。
姬空月見狀拿起一個(gè)包子,塞進(jìn)流蘇的嘴巴。
“你就不能說句話?你這張嘴就知道吃?”姬空月裝出一副嚴(yán)肅的表情說道。
流蘇咬了一口包子,縮了縮脖子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唔……我能說什么,那些大臣都在背地里罵我罵的可難聽了?!?/p>
姬空月一聽來了興趣:“哦?他們罵你什么?”
“他們罵我是誤國妖女,罵我是狐貍精,迷惑了陛下!”流蘇鼓著臉氣呼呼道。
“但陛下你是女皇啊,我又不是美男子,怎么能迷惑的了你!”
“真是可惡!”
姬空月聽后,一張俏臉頓時(shí)笑的合不攏嘴。
流蘇可憐兮兮的跪坐到姬空月的身旁,裝模做樣的抱住姬空月的手臂,聲音故作嬌嗔。
“陛下,他們這么羞辱奴家,您可得為奴家出頭??!”
姬空月見狀拿起食盒中的一根香腸,調(diào)笑著送到流蘇的嘴邊。
“好啊,那你先把朕的這根大香腸吃了!”
流蘇嘟著嘴撇了姬空月一眼:“陛下這都是從哪學(xué)的?該不會偷偷看那些污穢的書吧?”
“不過書看的再多,沒有實(shí)戰(zhàn)經(jīng)驗(yàn)還是沒用哦!”
姬空月拿香腸輕輕敲了她一下:“你天天和朕在一起,難不成你就有了?”
“輪得著你來教訓(xùn)朕?”
流蘇揉著腦袋從姬空月的身旁站起來,理直氣壯道:“沒有呀,但我看的書比陛下多!”
姬空月抬手在流蘇身后飽滿之處擰了一把。
“你可真是思春了!”
流蘇揉著屁股,衣服可憐巴巴的模樣。
“陛下您的眼光高,您若是找到了中意的男人,那肯定是男人里最頂尖的一批!”
“肥水不流外人田,咱們情同姐妹!”
“可不能忘了流蘇呀!”
姬空月被說的臉色有些羞紅,瞪了流蘇一眼。
“越說越?jīng)]譜了!”
流蘇嘿嘿笑了幾聲,安靜的候在一旁看著姬空月吃飯。
“對了,趙敬的傷勢恢復(fù)的怎么樣?”
流蘇回道:“木太醫(yī)去檢查過了,沒什么問題,說恢復(fù)的很好。”
“而且趙敬醒了以后吃了不少東西?!?/p>
姬空月聽后點(diǎn)了點(diǎn)頭。
人吃東西的多少,也能反應(yīng)一個(gè)人的身體情況,看來趙敬的傷勢沒什么大礙了。
這樣的話那洛安的本事還真不小,連熱病這種不治之癥都能治好。
就是可惜了,這種人才不愿意進(jìn)宮為我所用。
流蘇突然說道:“對了陛下,昨晚洛尚書的府上走水了,火還挺大的?!?/p>
姬空月柳眉一挑:“走水?什么原因?”
她這幾天對洛府的事情還是比較感興趣的。
流蘇搖搖頭:“不知道,陛下要是想知道,我可以派人打聽打聽?!?/p>
姬空月猶豫一下,擺了擺手。
“算了,你那人手也不充裕?!?/p>
“前幾日刺殺朕的那些人,還沒有查到線索么?”
流蘇趕忙跪在地上:“陛下恕罪,昨日我派人找到那些刺客的時(shí)候,他們已經(jīng)被滅口了,身上干干凈凈,一點(diǎn)線索都沒有?!?/p>
姬空月沒有說話,半晌輕笑一聲。
“呵,算了,能有這么大手筆的人,放眼京城能有幾個(gè)?”
“看來這幫家伙是徹底忍不住了?!?/p>
流蘇勸諫道:“陛下還是要早做準(zhǔn)備,不能一直這樣讓他們掌握主動,太危險(xiǎn)了?!?/p>
姬空月淡淡撇了她一眼:“你以為朕不想掌握主動?”
“可朕又有什么辦法?!?/p>
“人才的上升通道都被這些官員把控住了,從他們?nèi)肼殲楣俚哪且豢?,就已?jīng)刻上了各家的姓名?!?/p>
“朕手里沒有能和他們抗衡的力量,你手里的也都是些武夫,難不成直接把他們?nèi)珰⒘???/p>
“若是那樣,乾朝必將動亂!”
“草原人本來就對我們虎視眈眈,到時(shí)候必然會抓住機(jī)會,南下打草谷的!”
說完,姬空月按了按額頭。
“真難辦??!”
流蘇也知道姬空月此時(shí)面臨的壓力很大,可她也沒有別的辦法,只是安靜的待在一旁。
片刻后,姬空月站了起來。
“無聊,走,出宮玩去?!?/p>
流蘇一驚,趕忙勸阻。
“陛下,昨天剛剛遇襲,幕后黑手還沒抓到,咱們最近一段時(shí)間還是不要出去了?!?/p>
姬空月滿臉不耐。
“難不成一直沒抓到,朕就一直不出去了?”
“這次不帶護(hù)衛(wèi),就咱們兩個(gè)?!?/p>
“朕就不信他們是千里眼,這樣還能找到!”
“而且朕不出宮,哪里還能找到可用之人?!?/p>
流蘇一愣,明白姬空月的想法。
只有出宮,才有可能碰到不被官員把控,胸有抱負(fù)的人才。
就像昨天的洛安一樣。
姬空月撇了她一眼:“愣著干嘛?快去換衣服!”
流蘇滿臉無奈:“是!”
……
洛安緩緩的睜開雙眼,清醒后的第一個(gè)感覺就是疼!
渾身上下猶如被車撞了一般,每根骨頭都疼。
“媽的!這老東西下手真狠!”
他暗罵一聲,開始檢查自己的身體。
還行,兩條手臂沒有什么問題。
又試著彎曲了一下小腿,也沒什么大礙。
只有后背上火辣辣的,又疼又漲。
這時(shí)一旁靠著墻睡覺的禾娘感受到洛安的動作,先是迷糊的揉了揉眼睛,當(dāng)看到洛安醒過來后,一張小臉頓時(shí)欣喜若狂。
連忙起身蹲到洛安的身旁,一雙眼睛上上下下的掃視著他。
洛安擠出笑容,伸手摸了摸她被煙火熏黑的臉蛋。
“我沒事,不用擔(dān)心?!?/p>
“你有沒有事?昨晚張德全那個(gè)王八蛋甩你一下,應(yīng)該很疼吧?”
禾娘搖了搖頭,這種程度對她來說真的算不得什么。
以前她就經(jīng)常被府里的那些丫鬟下人欺負(fù),好幾次都比這要疼。
洛安見她搖頭,一時(shí)間更加心疼她。
怎么可能不疼呢?
那一下就算是換成大人,也要在地上緩好一會,更何況她這么瘦弱的身子。
她就是太懂事了,有什么苦都強(qiáng)忍著。
張德全你個(gè)狗東西,老子早晚有一天要報(bào)復(fù)回來!
洛安忍著疼痛坐了起來,將上衣脫了下來,露出傷痕累累的后背。
禾娘剛一看到,眼睛就紅了起來,珍珠般的眼淚像是不要錢一樣的掉了下來。
洛安扭頭,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后背的傷勢。
還好,都是皮外傷。
那老家伙身子骨不怎么樣,畢竟是文職官員,常年不運(yùn)動,沒什么大力氣。
也就是洛安現(xiàn)在身子太過瘦弱,要是換成他之前的身子,洛明川那老東西隨便打。
他皺一下眉頭都算孬種!
洛安見禾娘還在哭,眼淚在她的臉蛋上劃過,留下兩道十分明顯的淚痕。
“行了,都哭成小花貓了,丑死了!”洛安伸手在她臉上捏了幾下。
“去給我燒點(diǎn)熱水,我擦擦身子。”
禾娘聽到洛安說她丑,嘴巴頓時(shí)嘟了起來,氣哼哼的去井里打水,拿到篝火上去燒。
等水燒好,禾娘幫他擦了擦后背,把傷口上的污漬擦干凈。
擦著擦著,禾娘又抽泣了起來,眼淚噼里啪啦的往傷口上掉,疼的洛安齜牙咧嘴。
強(qiáng)撐著擦完后,洛安又將衣服穿了上去,準(zhǔn)備出趟門去藥鋪買點(diǎn)藥材,讓后背能好的快點(diǎn)。
雖說現(xiàn)在也能正常走動,但總歸是有些影響。
洛安低頭看了一眼自己這破破爛爛的衣服,自嘲的笑了笑。
“我現(xiàn)在這模樣,說是要飯的都有人信吧!”
“混成這樣也是夠慘了。”
自嘲一番后,對著禾娘囑咐一聲:“我出去一趟,回來給你帶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