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家,京城東郊人,欸?他們在十年前就死于一場大火中?!焙跓o常按照穆老頭幾人的八字翻生死簿,驚的不得了。
白無常嘖嘖稱奇:“真是奇了怪了,十年都沒被我們發(fā)現(xiàn),看來是有高人蒙蔽住了他們的死?!?/p>
南敘不可思議道:“所以他們認為我們才是鬼,他們是人?!?/p>
“應是如此。”林清禾接話。
黑無常道:“我們今日就將他們一家?guī)氯??!?/p>
林清禾頷首,五指攥攏,貼在穆家人身上的符都化為灰燼。
穆老頭手中的木頭哐當?shù)粼诘厣?,他環(huán)顧四周,見家里多了穿一身白,一身黑,面色慘白的鬼差,他驚的瞪大眼。
下一瞬將穆墨緊緊抱在懷里,老淚縱橫。
“我家墨兒還小,求求兩位鬼差莫要帶走她?!蹦吕项^哀求道。
穆家人緊張又害怕的將穆墨護在身后。
黑白無??聪蛄智搴?,等她示意。
林清禾嘆口氣:“穆大爺,你們早在十年前就葬于火中,是時候早點下地府投胎轉世。”
穆家人全都愣住。
每一個字都聽清楚了,但組合起來怎么沒聽懂?
穆百泉忍不住道:“你們才是鬼,怎么又變成我們是鬼了?”
他說著往外沖,想證明自已說的是對的。
“你瞧,這是鄰居金嬸子,做豆腐為生,每逢三日我們都會買兩塊?!?/p>
穆百泉指著推開門,指著隔壁大聲道,隨著門推開,穆老頭的神色瞬間變得凝重。
“爹?”察覺不對勁的穆百泉回頭。
以往人來人往,住戶極多的村子變成了荒蕪,一個人影都見不著。
外邊黑麻麻的,連蟬叫聲都沒有。
穆百泉的心瞬間涼成冰,不可置信往后退:“不,不可能!”
穆墨緊緊摟著穆老頭的脖子,目露驚恐:“祖父,我怕?!?/p>
穆老頭輕輕拍著穆墨的背,柔道道:“墨兒不怕,全家都陪著你?!?/p>
他的心卻是沉重無比。
林清禾所說可能都是真的。
穆家人入屋子。
南敘想開口,又怕說錯什么,他特意看了眼林清禾,悄悄傳音給她:“我可以說話嗎?”
林清禾點頭。
他這才看向穆老頭,嘆口氣道:“要不我?guī)湍阒厮萦洃?,回憶一下事情的來龍去脈吧。”
林清禾朝他看了眼。
“給我重塑記憶吧?!蹦掳偃境鰜?。
穆老頭將孩子遞給他兒媳,搖頭道:“還是我來?!?/p>
他明白自已兒子的心性,純善,性子有些軟。
既然他們一家都死了且不知道,說明他們內心深處也不想承認這個事實。
他來,他受的住。
“爹?!蹦掳偃绷?。
穆老頭抬起手制止他繼續(xù)往下說,鄭重的看著南敘:“來吧。”
他如此干脆利落,倒是讓南敘高看。
南敘閉上眼掐訣,帶著穆老頭的靈魂,回到十年前。
林清禾的一縷魂緊跟其后。
穆家是東郊的外來戶,按理說會被排擠。
但穆老頭是個妙人,性格豪爽剛強又不失圓滑,為人大方,很快跟東郊的原住民相處融洽。
別看他人高馬大,性子烈,手卻巧,有一手好繡技。
繡品少能賣幾十兩,多能賣百兩。
日子過得那叫個紅火滋潤,隔三差五屋里飄出來的肉香引得街坊鄰居都流口水。
也引來不少拜師的人,穆老頭挑選了一個看上去面相舒服,十分清秀的小伙子。
一教,發(fā)現(xiàn)他天賦也不錯。
穆老頭手把手教他,唯一的要求就是他出師后要多照顧他的后輩。
畢竟穆百泉手拙,沒學到他半分手藝,讀書方面倒是尚可,中了個舉人。
穆百泉是個沒大志向的人,只想守著雙親娘子孩兒,就在附近的書堂當先生,備受人尊敬。
日子過得安穩(wěn)又和美。
問題就出在穆老頭收的徒弟是個面善心歹的狠人。
中秋節(jié)那日,穆老頭繡了張縣太爺?shù)馁R歲圖,交差后能得到百兩銀子。
半夜眾人熟睡時,穆家突起大火,一家子都葬送火海,死無全尸。
看到這里,穆老頭淚流滿面,心如刀割。
就在這時,他突然看到偏院一道人影沖出來,懷里緊緊抱著繡品。
轟隆!
此時此刻仿佛有驚雷在他頭頂猛烈爆炸!
穆老頭雙眼鼓起,渾身發(fā)抖。
是他!
是他!
他收的徒弟呂昭!
噗,穆老頭吐出口悶氣,連連后退,魂體不穩(wěn),怨氣沖天。
.
不好!
黑白無常面色一變,看著入定的穆老頭,他這是要變成厲鬼的前奏!
林清禾睜開眼,速速念清心訣,幾道氣體涌入穆老頭魂體,消除他的煞氣。
穆老頭緩緩睜開眼,哀嚎聲跪在地上:“是我識人不清,害了全家啊?!?/p>
他嗚咽慟哭,恨不得扇自已幾巴掌。
穆百泉看的難受:“爹!”
南敘恍然,他沒想到事情真相竟然是這樣。
呂昭怕穆家大小找他算賬,特地尋了大師鎮(zhèn)壓,做了陣法困住這家人在屋子里,不得超生。
南敘打了個冷戰(zhàn),好狠!
“我要報仇,我要報仇!”
“白泉,你們去投胎?!?/p>
穆老頭緩緩起身,眼底恨意濃烈,哪怕會魂飛魄散,他也定要找到呂昭報仇雪恨!
“爹,我們陪您一起,不投胎了?!蹦掳偃獔远ǖ呐c他站在一起,心下猜到些許。
抱著孩子的美婦與婆婆周氏淚漣漣,也站一塊兒。
穆墨輕輕撫了撫穆老頭的胡子,軟軟道:“祖父別氣,我們一家人永遠都在一起?!?/p>
黃韻看的鼻酸,哇的哭出聲。
“慘,太慘了!”
“什么人間慘案。”
南敘朝她瞪眼,還有比他更愣的人。
哦,它不是人,是只黃鼠狼。
林清禾抬起手,眸子閃過一道金光,她在跳動。
每一步都令人挪不開眼。
快,越來越快!
“她在破陣,在破不得超生的陣法!”南敘驚呼。
林清禾凝聚炁在手中,高高舉起,看向穆家人。
“新生要不要?”
穆家人一愣,對上她篤定又充滿神態(tài)的面容,忍不住陷入進去,心生向往。
“要!”
林清禾繼續(xù)踏步。
“我,懸壺,定為穆家尋個公道,且安心投胎。”
微風輕拂,柔和的金光籠罩整個屋子,林清禾拍掌。
“聽我令,破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