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丫鬟的話一出,門口所有人全都下意識的看向了蘭姒。
小寒剛要呵斥一聲,就被蘭姒抬手攔住。
她沒有理會那丫鬟的話,而是轉頭看向門口的眾多客人。
按理來說,這么多的客人一般不會隨便靠近主人家的后院,尤其是蘭姒的圣女身份,位階可比他們這些人都高。
所以肯定有人將他們故意引來。
此時顯然而見,不用猜蘭姒都知道是誰了。
只是她有些不懂,她原以為今日會破壞這場宴會的人要么是鎮(zhèn)國公府,要么是溫玥。
可沒想到竟然是安家。
難道是安嵐心指使的?
蘭姒目光與門外不遠處,站在眾人身后的北辰淵交匯了一瞬。
北辰淵雙手交叉抱臂,薄唇微勾,無聲對她說了三個字。
看在眼里的蘭姒頓時就明白了什么。
她腦海中一邊快速運轉著思緒,一邊看向安比刻等人,“安大人,你家的下人著實是需要好好調教一番了,丫鬟不懂禮數,奴才擅自亂闖,一個個都不知道好好守著主子,若不是府中下人發(fā)現及時,恐怕本家主這剛打理出來的府邸還來得及添其他東西,就得先添一具尸體了。”
蘭姒一開口便是數句反擊,先指責了安家的下人對主子看護不力,后又一番話將“晦氣”二字狠狠甩在安明珠的臉上。
聽得其他客人都忍不住替安比刻感到尷尬。
畢竟確實啊,人家今日擺得可是門庭重開的喜宴。
如此大喜日子,要是因為你家下人的疏忽,害得家宅中的池子里第一天就多出一個死人,一具尸體,那多晦氣??!
若是換作別家,這種情況肯定是主人家也要錯占一半,但蘭家不是別家啊。
蘭姒更不是別個那種好欺負的人。
“如今這人已經給你們救上來了,安大人也不必客氣,‘救命之恩’什么的也不算什么?!?/p>
蘭姒微微一笑,看著安比刻那扭曲了一下表情,她繼續(xù)說道:“只是還請安大人回去后,把女兒和下人都好好調教調教,免得以后去了別家也是如此,那可說不得是不是次次都能救得上來了。”
她在心中冷笑一聲。
你們想在我蘭家搞事,也得看看我答不答應!
狗屁的“救命之恩”!
安明珠在心里氣得咬牙切齒。
這賤人根本就是看出了什么,所以想搶在她父親開口之前,先用“救命之恩”這四個字來壓住他們!
比起安明珠的憤怒,安比刻倒是不慌不忙。
他站在門口先是拱了拱手,向蘭姒行禮,做的滴水不漏后,才開口道:“圣女殿下說的不錯,我們安家這兩個下人的確是缺乏調教,待回去后,老夫定會讓人好好教訓教訓他們?!?/p>
安比刻答應的很好,只是下一秒他就話鋒一轉——
“但這些小事,說來也是我們安家自己的事,這兩個下人,也都是我們安家的下人,圣女殿下若看不慣他們,與老夫或者老夫的女兒說一聲便是,怎的能在此直接動用私刑呢?不知圣女殿下能否為老夫和諸位大人解釋一番?”
“解釋?”
蘭姒冷笑一聲,“你想要本家主給你們什么解釋?”
就在安比刻正準備開口時,一道身影突然一下擠上前,把安比刻給擠到了門邊兒上去。
“我說安大人,你也太小題大做了吧,圣女殿下不過是對一個竟敢在蘭家宴會上亂闖的下人稍做懲罰,這怎么能算是動用私刑?”
上前之人一開口,周圍看熱鬧的賓客們便紛紛認出了來人。
畢竟這位可是當今皇后娘娘的父親,如今新晉的國丈,林家林鴻文。
見到來人,一直安坐在原位的蘭姒頓時起身,面露笑意,“林伯伯,您來了?!?/p>
林鴻文向她拱了拱手,笑道:“恭賀圣女殿下,今日陛下有事留臣在御書房待了一會兒,這才來遲了些,不知可還趕得上殿下的喜宴?”
“不遲不遲,伯伯放心,不管您何時來,姒兒這喜宴定會給您和林爺爺留上一桌?!?/p>
蘭姒請林鴻文坐下,至于其他人就沒這個待遇了。
也沒人敢有什么怨言。
畢竟回頭看看,人家攝政王殿下都還站著呢,除了那兩位,誰敢坐?
林鴻文今日就是來幫蘭姒的,他女兒早就跟他說了,今日肯定會有人在宴會上給蘭姒制造麻煩。
但他們同樣也以為是鎮(zhèn)國公府,結果沒想到來了之后才發(fā)現竟然是安家。
林鴻文眼底閃過一抹思索之色,坐下后便接著剛才的話道:“安大人,你自己對下人管教不力,圣女殿下只是替你管教了一番,你卻要圣女殿下向你解釋,林某倒是不知,何時安家的臉面這么大了?還是說,不止一張安家臉?”
言下之意就是,要點臉吧你,別以為人家看不出來你們是來干嘛的。
門庭重開當日就來搞事,這是怕蘭家在圣女手中重新崛起壓過你們安家,還是說你們安家已經跟鎮(zhèn)國公府的聯(lián)手了,而今日此舉還有鎮(zhèn)國公府的授意?
在場的人都不是傻子。
聰明之人當然是一下就聽出了林鴻文的話中意。
一個個紛紛看向安比刻,那眼神可不同于三天前的朝堂上。
因為今日這場宴會,來的賓客當中大部分人可都是與蘭家有舊的。
所以這一瞬間,安比刻就感受到了強大的壓力。
而這也讓他覺得十分棘手。
雖說他的確是有溫權勝的授意,但今日來蘭家的這一趟他也是存著些試探的心思,所以才讓他的女兒來動手。
可沒想到,竟還是有些莽撞了。
今時不同往日,如今的蘭姒已經不是以前那個獨木難支的溫姒了。
光是這宴會上的人,這些蘭家的昔日故人,都將會成為蘭姒的助力。
只要她自己沒有出現什么大問題,那么蘭家的重新崛起便是必定的結果。
想到此,安比刻立刻轉換了決斷,他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笑了一下,“國丈大人說笑了,在圣女殿下和國丈大人,乃至攝政王殿下的面前,安某這張老臉算得了什么?只不過是看到了自家下人身上的傷,一時情急才說錯了話,還望圣女殿下見諒?!?/p>
說罷,他便拱手朝著蘭姒深深彎下腰去,行了個歉意十足的大禮。
“父親!”
安明珠頓時面露不可置信之色。
怎么回事,那黑布小人都還沒用上呢,父親這就打算退縮了?
那她豈不是白忙活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