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成尊盯著左開宇。
他也直接說:“小左,你說話,不怕我心寒?”
左開宇笑著說:“王董,我說話,你不會心寒,因為我今天是陪杜縣長而來赴宴,不是王董你邀請我來赴宴。”
“所以,我得插幾句嘴?!?/p>
“若是王董給我?guī)追直∶?,我就插上幾句嘴,若是王董覺得我不配,我可以不說話?!?/p>
王成尊斜眼看著左開宇,他沉思片刻,說:“好,小左,我就給你幾分薄面,你說吧?!?/p>
左開宇點點頭:“那先謝過王董?!?/p>
隨后,他看著杜品德,說:“杜縣長,王董向來是講義氣的,是一個重情重義的人,所以我和他交往?!?/p>
“我和他初次見面時,一頓酒,王董就是承諾捐贈二十所學(xué)校給我們正谷縣,這是多么大的格局?”
杜品德連連點頭,說:“是的,王先生是一個有大格局的人,杜某佩服?!?/p>
若非被王成尊揪住了把柄,杜品德萬不可能受這樣的氣。
幸好左開宇在,主動幫他化解矛盾,他心頭對左開宇又多了幾分感激。
他剛剛還以為左開宇會不聞不問,卻沒想到左開宇很果斷的站出來,幫他說情。
此刻,他自然極力應(yīng)和左開宇。
左開宇繼續(xù)說:“王董,天成投資集團(tuán)的確犯了罪,這是事實?!?/p>
“如果王董做生意需要靠犯罪來壯大自己的商業(yè)帝國,我想這樣的商業(yè)帝國傾塌只在一夜之間。”
“所以杜縣長此舉,是在幫王董將害群之馬給剔除掉?!?/p>
左開宇看著王成尊。
王成尊沉默著。
他是不想承認(rèn)左開宇這番話的,但想著還需要靠左開宇幫忙引薦省委書記蒙金陽,他也就點頭,說:“小左,你這話說得沒錯,一個靠著犯罪做大做強的公司是不長久的。”
“杜縣長的確是在幫我鏟除毒瘤,我是應(yīng)該感謝杜縣長,所以嘛,我今天設(shè)宴款待杜縣長,以表感謝之意?!?/p>
王成尊順勢接下話頭來,回應(yīng)左開宇。
左開宇笑著說:“王董,你的心胸之廣闊,我非常敬佩,我得向王董學(xué)習(xí)啊?!?/p>
杜品德也趕忙應(yīng)和起來:“是啊,王先生心胸寬廣,海納百川,不愧是樂西省第一民營企業(yè)家。”
王成尊此刻再難發(fā)作,他只得訕笑一聲:“小左啊,還得是你,巧舌如簧?!?/p>
“既然話已經(jīng)說到這個份上,這件事暫且放下吧,我們進(jìn)屋,喝茶聊天?!?/p>
隨后,王成尊走在最前面,進(jìn)入客廳。
左開宇看著杜品德,低聲道:“杜縣長,王董還是很好說話的?!?/p>
“他只是需要一個解釋,我剛剛已經(jīng)幫了你,后面就看你自己的了,若是你沒有一個合適的解釋,這次赴宴就白來了?!?/p>
“下次王董再邀請你,我可不會再陪著你跑一趟了?!?/p>
左開宇已經(jīng)化解了王成尊對杜品德的怒火,接下來,還得看杜品德如何解釋。
因此,左開宇出言提醒。
這番提醒是左開宇在倒逼杜品德,他相信杜品德聽得懂,若是聽不懂,那他就不是杜品德。
杜品德盯著左開宇看了一眼,他嘴角稍稍一抽。
他還以為事情就此結(jié)束了,而今看來,事情還遠(yuǎn)遠(yuǎn)沒有結(jié)束,王成尊給左開宇面子是今天不計較這件事,可以后呢?
若是王成尊以后繼續(xù)計較這件事,再次邀請他來赴宴,又該如何?
拒絕嗎?
王成尊必然將自己這段時間和柳晨希的見面約會公之于眾,自己該如何面對家里那位母大蟲呢。
不拒絕,王成尊以此為要挾,那不是自己會越陷越深。
自己可是幫柳晨希的忙啊,最后反倒和王成尊混在一起,這傳出去,柳晨希又會怎么看自己。
杜品德只感覺往前一步是刀山,退后一步又是火海。
他盯著左開宇的背影,想了半晌,才自語道:“真要這么做嗎?”
“可……可……”
杜品德還在猶豫。
直到左開宇加了一聲:“杜縣長,王董請你進(jìn)屋喝茶了?!?/p>
杜品德聽到左開宇的喊叫聲,他才趕忙點頭,說:“來了,來了。”
這一刻,他也下定決心,默默自語道:夏書記,是你不仁在先,別管我不義啊。
如今,把一切起因推到夏為民身上是他唯一的出路。
他走進(jìn)客廳中,輕笑了一聲。
左開宇說:“杜縣長,坐下吧,咱們邊喝邊聊,這可是王董的好茶,不喝白不喝?!?/p>
杜品德微微點頭,坐在左開宇身旁。
王成尊讓雷瓊倒茶。
茶倒好后,王成尊率先開口,說:“小左啊,今天都是你在說話,可我沒有邀請你啊,顯得我王成尊不懂規(guī)矩啊。”
左開宇哈哈一笑:“王董,你邀請的貴客杜縣長肯定是有話要說的?!?/p>
“是嗎,杜縣長?”
左開宇看著杜品德。
杜品德點了點頭,說:“王先生,既然開宇同志都說了話,我的確也該說兩句?!?/p>
“不知道王先生允許我說兩句話嗎?”
王成尊一笑:“杜縣長有話要說,自然是歡迎的,畢竟今天杜縣長是貴客,豈有不讓貴客開口說話的道理?!?/p>
杜品德也就點頭,說:“王先生雖然不是體制內(nèi)的人,但肯定也知道體制內(nèi)的一些不可言明的潛規(guī)則?!?/p>
“想要在體制內(nèi)有一個好前途,首先就是要站隊,站到正確的隊伍里面去?!?/p>
“只要站隊正確,不升都難?!?/p>
王成尊輕笑一聲:“哦,是嗎,這么說杜縣長站隊正確了?”
杜品德深吸一口氣:“算是正確的吧?!?/p>
“在北睦市,夏為民同志的指示就是金科玉律,跟著他走,只要不犯錯,前途肯定是一片光明?!?/p>
王成尊斜眼看著杜品德。
杜品德繼續(xù)說:“王先生,夏書記是有京城背景的人物,他的底子足夠厚了,現(xiàn)在需要政績來筑高墻,因此,他眼睛里是容不得沙子的。”
“天成投資集團(tuán)犯了罪,這件事的確是我第一個知道的,我是先藏著的,為什么,因為在體制內(nèi),每個人總得有屬于自己的底牌?!?/p>
“可在某些時候,這張底牌我不得不拿出來啊?!?/p>
說完,杜品德長嘆了一聲,然后喝了一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