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澗小道,風光秀麗。
一眾『君子堂』的門人一字排開,正接受著來自南宮世家修士的盤查與確認。
不遠處。
張顯靈早已換上一身清爽的道袍,發(fā)髻更是高高地束起,看上去卻是一派仙風道骨的姿態(tài)。
“張兄,待到清點完人數(shù),咱們馬上就要出發(fā)了?!?/p>
依舊是彬彬有禮。
南宮言突然問道:“這一走山高路遠,不知何時才能回君子堂,張兄難道不去宗門長輩的陵寢前祭拜一番么?”
猛地一愣。
張顯靈表面上不動聲色,內(nèi)心深處卻是吐槽不斷。
他娘的......
祭拜個錘子,老子巴不得司徒忠那老狗早點歸西!
“依我看,還是不要打擾門中前輩的安眠了吧?!?/p>
故作出一副哀傷的表情。
張顯靈哽咽了半晌,無奈嘆道:“咱們這次去凌云峰乃是為了受刑,掌教和諸位長老若是在天有靈,怕是會責備我等,沒能好好守住鎮(zhèn)妖窟的封印?!?/p>
“這事兒,并不光彩......”
閉上雙眼。
張顯靈搖頭道:“兄弟我雖實力不濟,但也知廉恥為何物,實在是無顏去見宗門的列祖列宗,就此作罷吧!”
語氣中充斥著黯然傷神,一度讓不知內(nèi)情的人唏噓不已。
可實際上。
張顯靈這幾日一直在四處尋寶,壓根就沒在破敗的山門中豎起過『君子堂』諸位長輩的靈位。
就算要去做戲,也沒場地能安排發(fā)揮,無奈之下,只能編出來了這么個蹩腳的理由。
“張兄,不必如此......”
輕嘆了口氣。
南宮言安慰道:“這世上很多事其實都是命數(shù)已定,人力有窮時,通常我們能做的很有限......”
說著。
拍了拍張顯靈的肩膀。
南宮言安慰道:“人生在世,只要無愧于心便好,張兄又何必妄自菲薄呢?”
嘴角一抽。
張顯靈連忙尷尬地點了點頭,心中卻是一陣別扭。
面對眼前這個溫良恭儉到有些過分的世家后裔,頭一次產(chǎn)生了些負罪感。
真是見鬼了......
這貨該不會是有龍陽之好,看上老子的美色了吧?!
訕笑了一下。
想到這兒,張顯靈不由得夾緊雙腿,不動聲色地朝旁邊挪了一小步。
唯有申屠羽將這一切都看在眼里,轉(zhuǎn)過頭去偷偷地竊笑不已。
“啟稟公子!”
冷不防的。
一個護衛(wèi)打斷了兩人的交談,恭敬地朝著南宮言行了一禮,沉聲道:“人數(shù)已經(jīng)清點完畢,君子堂全員三十一人,皆已全部到位,咱們隨時可以出發(fā)了。”
聞言。
張顯靈與申屠羽同時看向了不遠處的那幫外門弟子。
只見他們神情呆滯,耷拉下雙臂,眼眸中充滿了絕望,顯然選擇了認命。
曾經(jīng)的『君子堂』雖也算不上是名震東域的大宗門,但好歹也有數(shù)百的門人弟子。
沒成想。
如今卻只剩下了一幫無所依的雜魚,實在是令人惋惜。
“知道了。”
默默點頭。
南宮言深吸了一口氣,吩咐道:“傳令下去,即刻起程!”
“是!”
護衛(wèi)連忙領(lǐng)命,轉(zhuǎn)身朝著一眾手下猛地揮手,沉聲道:“趕緊的,給這些犯人戴上刑具腳鐐!”
下一刻——
大量的黑鐵手銬與腳鐐被扔到了君子堂門人的腳下。
這些刑具都是量產(chǎn)的低階法寶,唯一的作用便是可以抑制修士體內(nèi)的真元力,讓其暫時喪失反抗的能力。
當然了,通常只對『煉氣境』的修士有效果。
倘若是想要控制『筑基境』以上的修士,則需要更加高階的同類型法寶才行。
無獨有偶。
一套幾乎一模一樣的刑具,也被扔到了張顯靈的腳下。
看那護衛(wèi)的表情。
他和申屠羽兩人的待遇一樣,也得佩戴上這玩意兒才能上路。
“師兄,這也太欺負人了......”
低頭瞧了眼地面上的漆黑刑具,申屠羽當即感到無法接受。
這樣的待遇,通常是用來對付那些窮兇極惡遭人唾棄的魔修,甚至是被捕獲充當奴隸的妖族。
『君子堂』的罪責,充其量不過就是個失職而已。
如此行徑,毫無疑問是在無故地折辱他們所有人。
瞇起雙眼。
張顯靈頓時感到有些不悅,若是放在平時估計早就炸毛了。
可現(xiàn)如今,南宮家派來的人馬眾多,甚至有『筑基境』的修士壓陣。
但凡他敢出手發(fā)難,事情就會鬧得不可開交,一度陷入到僵局之中。
常言道,小不忍則亂大謀。
要知道。
張顯靈還指望混入『浩氣城』南宮家的祠堂中去奪寶,豈能為了這么點破事兒就壞了大局。
“這是干什么?”
原本正想和南宮言商量一番。
沒成想對方竟皺起眉頭,主動地看向了自己的護衛(wèi),沉聲問道:“不過是押解他們前往凌云峰而已,有必要這么大張旗鼓嗎?!”
“公子,這是規(guī)矩......”
帶頭的護衛(wèi)微微一怔,忙解釋道:“他們畢竟是神王大人要求發(fā)配的戴罪之人,若是不佩戴刑具,恐怕......”
“無妨!”
大手一揮。
南宮言略有些惱火,沉聲道:“大家都是人族同道,張兄和他的同門也不是那種十惡不赦之徒,大可不必如此!”
沉吟了片刻。
南宮言拍了拍胸脯,繼續(xù)道:“盡管按我說的去做,讓人把這些刑具都收起來,對待君子堂的兄弟們務(wù)必要和善些,若是有人要追究的話,責任我來負!”
此話一出。
眼前的護衛(wèi)也不好再說什么,連忙領(lǐng)命吩咐了下去。
“實在抱歉。”
轉(zhuǎn)身朝著張顯靈微微一笑。
南宮言輕嘆道:“在下能做的很有限,這一路上卻是能保住張兄和兄弟們不受委屈,可若是到了凌云峰,就不是我能說了算了?!?/p>
“言重了,我明白。”
張顯靈拱手回了一禮,目光中的戒備卻是一閃而過。
點了點頭。
南宮言也不再多話,轉(zhuǎn)身便安排人手準備上路。
獨留下張顯靈與申屠羽在原地,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師兄......”
不由得擠眉弄眼起來。
申屠羽暗自傳音,嘀咕道:“這南宮家的嫡子少爺,倒是個天大的好人啊,一點兒修真世家的架子也沒有。”
“是么......”
眺望著不遠處那個略顯消瘦的背影。
張顯靈瞇起雙眼,沉聲應(yīng)道:“不顯山也不露水,表面上和和氣氣,可往往這樣的人心思也最是深沉,不僅不好對付,更是不得不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