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玉蓉不屑地出聲:“一個出身低賤,連臉都不敢露的肥丑庶女,能翻起什么風浪來,由著她自取滅亡,受盡苦楚,不好嗎?”
王嬤嬤聽了之后,不由道:“夫人,柳姨娘母子三人入府之時,你沒有讓二小姐當眾摘下帷帽,莫非另有用意?”
在王嬤嬤看來,夫人使了手段,不僅斷了柳姨娘母子三人的生機,而且更是毀掉了二小姐的傾城容顏。
本來,剛才柳姨娘入府拜見夫人的時候,應(yīng)該是揭露二小姐丑陋容貌的最佳機會。
可夫人卻仿佛沒瞧見二小姐戴帷帽似的?
秦玉蓉眼波流轉(zhuǎn),嘴角帶起一抹算計的陰冷笑意,不疾不徐地開口。
“老爺那邊有一幅柳姨娘一家三口的畫像,畫像里,季云素身材窈窕,容貌傾城?!?/p>
“雖然季云素是村婦生的一介庶女,但老爺對這庶女的容貌,給予了厚望。”
“為此,還專門把這個庶女的名字,加到了參加選妃宴的名單里。”
“若本夫人當眾揭開那庶女的帷帽,豈不是讓老爺丟了臉面?反倒是讓老爺記恨上本夫人,得不償失?!?/p>
王嬤嬤點了點頭:“夫人思慮周全?!?/p>
“二小姐的容貌究竟如何,等老爺回來,自會見分曉?!?/p>
“夫人犯不著去當這個惡人,徒惹老爺不快。”
話音落下,屋子外頭,忽然傳來一個焦急的稟報聲。
“夫人,柳姨娘昏迷不醒,二小姐執(zhí)意要出府去請大夫,下人們上前阻攔,還被二小姐給打傷了好幾個!”
聽到這話,王嬤嬤馬上尖著嗓子說:“夫人,這低賤庶女也太沒規(guī)矩了?!?/p>
“老奴這就帶人去把她抓回來,讓夫人好好教一教她規(guī)矩!”
太傅府家規(guī)甚嚴,這是闔府上下皆知的事情。
入夜之后,家中女眷沒有得到夫人許可,不得擅自出府,若有違此令,仗責三十!
而且,這規(guī)矩,還是老爺親自定下。
這些年來,上到妾室,下到通房婢女,即便再受寵,也不敢逾矩半分。
如今,柳姨娘一家子剛?cè)敫〗憔透姨翎吚蠣敹ㄏ碌囊?guī)矩,在王嬤嬤看來,二小姐就是嫌命長,在找死!
“既然二小姐孝心一片,就讓她去便是。”
然而,秦玉蓉這時候卻是對著外頭的下人,慢悠悠地說了一句。
下人得令,應(yīng)了聲“是”,便匆匆離開。
王嬤嬤一臉不解地問:“夫人,你就這么輕易放二小姐出府去了?”
“那我們還請大夫嗎?”
“柳姨娘身體不適,大夫自然是我這個夫人來請,那庶女是擅自出府,與本夫人何干?”
秦玉蓉那透著慈柔的偽善臉龐上,帶起一抹陰惻惻的冷笑,漫不經(jīng)心地說。
聽到這話,王嬤嬤皺巴巴的老臉上,立馬心領(lǐng)神會:“夫人,老奴明白了。”
“老奴馬上派人,把二小姐不守家規(guī),擅自出府的事情,告知老爺?!?/p>
“教訓二小姐這種事情,還是經(jīng)老爺?shù)氖?,比較好,免得夫人惹一身騷?!?/p>
秦玉蓉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時沉著聲,道:“本夫人眼里揉不得沙子。”
“讓府里下人都管好自己的嘴,若老爺聽到半丁點關(guān)于那庶女是得了本夫人默許才出的府,仔細他們的皮!”
“夫人,那給柳姨娘那村婦請大夫,還從夫人娘家開的大藥房保和堂去請嗎?”
王嬤嬤畢恭畢敬地請示。
“將來柳氏必死,若從保和堂請大夫,那醫(yī)治不利的罪責,豈不是落在我娘家的身上了?”
“保和堂百年濟世渡人的名譽,怎么能被一個下賤村婦給玷污?”
“你拿著太傅府的腰牌,去太醫(yī)院請,如此一來,還能讓老爺看到,本夫人對柳氏的重視?!?/p>
話音落下,秦玉蓉和王嬤嬤的視線,在空氣中交匯。
王嬤嬤當下畢恭畢敬地轉(zhuǎn)身,按照夫人的吩咐,前往太醫(yī)院。
“對了,太醫(yī)請回來之后,你知道怎么做嗎?”
突然被自家夫人喊住,王嬤嬤不由愣了愣,眼底透著疑惑,看向秦玉蓉。
秦玉蓉這時候雍容的臉龐上,帶起一抹不屑的冷笑,逐字逐句道。
“到時,你把太醫(yī)帶到翠月軒偏院,讓太醫(yī)喝一盞茶,就可以送走了?!?/p>
聽到這話,王嬤嬤的老臉上,不由浮現(xiàn)出一抹恍然大悟,連忙狗腿道。
“夫人,老奴明白你的意思了?!?/p>
……
保和堂。
季云素一出太傅府,便向路邊行人打聽京城最大的藥鋪具體所在位置。
之前缺的那一味七羽南燭草,很少見。
未免浪費時間在找藥材上,耽誤阿娘的病情。
找京城最大的藥鋪,肯定錯不了。
季云素循著路人的指引,來到了保和堂。
一進正堂,就直奔柜臺,對著伙計沉聲詢問:“鋪子里可有七羽南燭草?”
伙計明明已經(jīng)聽到季云素的話音,但他看眼前女子身上的衣著寒酸,連正眼都沒給季云素一個,就這么自顧自地拿著雞毛撣子擦拭藥柜。
眼見伙計不搭理自己,季云素以為自己剛才的詢問太小聲,不由拔高音量,又問了一遍。
“七羽南燭草有嗎?”
“你又買不起,瞎問什么?”伙計這時有些不耐煩地扭頭,狠狠瞪了季云素一眼。
不等季云素開口,伙計就勢利眼地罵罵咧咧。
“七羽南燭草這種貴重藥材,別說你買不起,就算買得起也沒用,早就被人買空了!”
“放眼整個京城的藥鋪,統(tǒng)統(tǒng)都沒有這味藥,走走走,別在這里礙眼!”
對于伙計的勢利眼難聽話語,季云素絲毫不在意。
但是,在聽到七羽南燭草被人買空的時候,她被帷帽遮住的臉龐上,面色不由冷了下來。
連日的趕路,外加憂思過度,阿娘的身體,已經(jīng)虛弱不堪。
而蘇姨娘的一番無理吵鬧,直接導致阿娘體內(nèi)積累的慢性毒素發(fā)作,恐有性命之憂!
無論如何,這解藥中關(guān)鍵的一味藥材,必須拿到手!
心念微動,季云素清麗的杏眸中,掠過一抹沉靜之色,素手疾然探出,一把抓過勢利眼伙計的衣領(lǐng)子,幾乎將他半個身子都扯出了柜臺。
隔著帷帽厚重的紗簾,季云素目光冷冷地盯著面露惶恐的伙計,冷聲發(fā)問。
“被誰買走了?說!”
伙計整個人被提溜起來,嚇得也是魂飛魄散。
在保和堂打雜多年,不管是達官顯貴,還是商賈巨富,哪個進保和堂瞧病抓藥,不是客客氣氣的。
伙計從來沒見過,一個窮人,敢在保和堂撒野的!
幾乎是同時,伙計本能地想要喊人!
“你信不信,你嘴還沒張開,我就能讓你說不了話?”
季云素這時候,語調(diào)平淡地說了一句。
聽到這話,伙計渾身抖了個激靈,當下被眼前戴帷帽女子身上釋放出來的氣場,給驚得后背冷汗直冒。
不知為什么,明明眼前女子說出的話輕飄飄的,可他卻莫名地相信。
于是,伙計立馬就慫了,結(jié)結(jié)巴巴地老實交代:“都被、被九王府買空了?!?/p>
九王府?
季云素秀氣的眉毛微微一蹙,當下直接把伙計丟回柜臺,轉(zhuǎn)身就走。
阿娘的身體拖不起,今晚必須拿到七羽南燭草!
這九王府,必須得闖一闖!
“大夫!求求你,救救我爹!我爹他病得快死了,求求你救救他!”
然而,就在季云素打算離開保和堂的時候,保和堂門口突然傳來一個激動的哭喊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