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
蘇長纓見周昭話說了一半突然不言語了,他走了過來,順著周昭的視線看向了那木屋里裝著的白色絲帕。
他一看瞬間明白了。
周昭說周晏喜歡用純白的絲帕,上頭連花都不會繡,既然如此,那上頭的墨點兒又是哪里來的?
他想著,將那條絲帕拿了起來,“會不會是不小心甩筆,墨汁滴了進來……”
白色絲帕疊了一摞,蘇長纓拿起最上頭那一方,下面又露出了一方新的絲帕來,他看了看,只見那第二方帕子在不同的位置上,同樣有一個墨點兒。
“看來不是。若是不小心滴落進來的,墨汁應(yīng)該滲透下去,接連幾方帕子都會在同一個地方有墨點兒才對。既然不是意外,那就是有人故意為之了。”
周昭神色鄭重地點了點頭,她想到了門口鎖上的痕跡。
“若是哥哥留下來的,那究竟是什么意思?同他的死亡可有干系?”周昭說著,神色格外地復(fù)雜,“這么多年,這東西放在眼皮子底下,我們竟是沒有發(fā)現(xiàn)?!?/p>
“若不是哥哥留下來的,是有心人的杰作。那么那些人將這東西放在這里,是想要得到什么樣的結(jié)果?”
周昭說著,眼眸一動,將那小木屋整個直接端了起來,因為里頭裝著是帕子的緣故,整個拿在手中并不怎么重。
木屋一挪開,下面出現(xiàn)了一個明顯的長方形印記。
這處有木屋遮擋,是以干凈沒有灰塵,而桌案其他的地方,則是有一層薄薄的灰塵。
“印記邊緣很整齊,沒有出現(xiàn)雙重邊緣,木屋之前應(yīng)該沒有被挪動過。若是有人挪動后再放回去,通常都會因為與原來的位置沒有完全重疊,而出現(xiàn)兩條邊不重疊的邊。”
周昭說著,將木屋又放回了桌案上,她看了一眼那里頭的帕子,對著蘇長纓道,“你將第一張帕子疊好放回去,不要弄亂了順序,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下面的那些帕子上,也同樣有墨點兒。
這說不定是什么暗號。
這一時半會兒,我心中沒有什么眉目,這里也不適合久留。我們先將木屋帶回去,看能不能破解?!?/p>
蘇長纓應(yīng)聲,將第一條絲帕疊好放了回去。
“昭昭,用個箱籠,多裝幾樣?xùn)|西。既然有人在最近撬鎖來過一次,說不定還會來第二次,若是獨獨不見了這個,會讓人尋到線索,最好是混淆視聽?!?/p>
周昭沖著蘇長纓豎起了大拇指,她走到周晏的書架旁邊,瞧見一個落了灰的紅漆箱籠,忍不住伸手擦了擦上頭的灰塵。
她將那箱籠打開一看,里頭整整齊齊的擺放著各種各樣?xùn)|西。
“這個箱籠,是我送給哥哥的,里頭放著的都是一些我的一些小玩意,隨便一個都會讓父親氣得跳腳,要抽我一頓。藏在我那里若是被搜出來了,那同巫蠱之術(shù)被發(fā)現(xiàn)了一般,天都要塌了。
于是我便撒嬌要放到哥哥這里,他從小就乖,是端方君子。若是被搜出來了,他還能手不忍看我玩物喪志,所以沒收了。我們一早就串供好了的?!?/p>
周昭說著,拿起了箱籠里的一個華麗得刺眼的金球,那金球之上鑲嵌著各種亮晶晶的寶石。
比之前季云的金絲球來得還要富貴。
“這是當(dāng)年宮中的蹴鞠賽,原本是宮中為了哄三皇子開心,特意內(nèi)定予他的。誰都給他臉面不敢贏,原本他都贏了,非要挑釁我。那會兒我們在外頭踢野球,橫掃長安,摧枯拉朽……
他贏了宮中的蹴鞠隊,一下子就以為自己是祖墳上青煙,飄得暈乎乎了。
非要嘲諷我們,還欺負(fù)阿晃,我一下子就火了,臨陣上場,將這東西贏回來了?!?/p>
周昭說著,沖著蘇長纓眨了眨眼睛,“當(dāng)時場面可好看了,阿爹回來氣得吐血,生怕我不知輕重得罪了宮中貴人,日后影響哥哥同你的前程。”
蘇長纓仔細(xì)回想了一想,“我的前程靠軍功自己賺?!?/p>
周昭眼睛一亮,“沒錯,你當(dāng)時就是這么說的。阿爹要我將這東西還回去,我便說弄丟了,藏在哥哥這里。”
她說著,又拿起了其中一個小玩意。
“這個是我賭錢贏回來的,我就真正賭過這么一回。這是個稀罕玩意,明明外表看上去是個平平無奇的鐵疙瘩,但是每日不同的時辰,會照出不同圖案的影子來。我那時是真想要。
這一回阿爹格外生氣,我自知理虧,不敢拿出來把玩不說,還乖乖的進祠堂思過。
祖母最壞,罰我分豆。哥哥還有姐姐們,不約而同的偷偷給我送吃的,周家老祖宗那晚都看饞了!最后豆子也沒有分,你帶了簸箕來抖抖就給分出來了……”
蘇長纓腦海中浮現(xiàn)出周昭在一旁大吃大喝,他在一旁汗流浹背的篩豆子的場景,不由得笑了出聲。
當(dāng)真是同他想的一樣。
周昭沒有繼續(xù)拿出來一一說,她將箱籠里頭的東西挪到了一邊,蘇長纓見狀尋了一塊皮子,將小木樓細(xì)心的包裹起來,方才放進箱籠里。
“咱們繼續(xù)再搜搜,看有沒有什么特殊的地方?!?/p>
周昭說著,同蘇長纓分頭再查看了一遍,這回倒是沒有什么不一樣的地方。
“昭昭,哥哥的房中可有密室之類的?”二人搜完,又回到了箱籠邊,蘇長纓看了看墻上那幅畫,好奇的問道。
周昭果斷地?fù)u了搖頭,“據(jù)我所知沒有,一來哥哥為人光明磊落,二來,通常老謀深算家伙才會很多不為人知的秘密,哥哥還沒有到年紀(jì)?!?/p>
蘇長纓啞然,他就有密室。
不光是在天英城,回了魯侯府,他也發(fā)現(xiàn)自己的屋中有密室。
他與周晏同歲而已。
“昭昭,我……”
周昭白了蘇長纓一眼,“你一個細(xì)作,若沒有秘密,那豈不是一日都活不到頭?不必同光明磊落強行攀關(guān)系?!?/p>
蘇長纓聞言,輕笑了起來,“嗯?!?/p>
她說著,收攏了周晏桌案上隨手放著的手札,又在他的博古架子上拿走了一個小根雕,之后又從周晏的畫卷堆中抽出了一幅畫,她打開一看,然后又快速的合上了。
一旁的蘇長纓眼尖地湊過來,“畫上有一個穿肚兜的小姑娘,可是昭昭?”
周昭臉一紅,想要將這幅放回去,可蘇長纓手長,輕輕一薅便握在了手中,他打開一看,只見那上頭畫著一個約莫三歲左右的胖乎乎的女童,她的脖子上戴著金項圈,穿著紅色肚兜,邁著短腿狂奔,在她的前方,有一條驚慌失措的大黃狗,旁邊還有被驚得展翅高飛的雞……
當(dāng)真是好一出雞飛狗跳。
小姑娘雖然年紀(jì)小,但一看便有使不完的牛勁。
蘇長纓實在沒有忍住,噗呲一下笑了出聲。
周昭清了清嗓子,“笑吧笑吧,知道畫上為何沒有你么?因為你掛在水牛的牛角上,一身都是臭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