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
小夕飛一般的跑來,眼里滿是驚懼之色!
緊隨其后的是手握鑌鐵長棍的東方猛!
他一家伙越過了小夕,站在了涼亭外,那雙略顯呆滯的眼睛震驚的看著撲在桌上的白少秋,又看著鄒空青。
他的腦瓜子頓時就宕了機!
這咋回事?
一個是自己的姐夫,一個是父親最信任的神醫(yī)。
這神醫(yī)將姐夫給撂倒了……這該不該一棍子將這神醫(yī)給打死呢?
小夕已撲了過去,她將白少秋扶起,那一眼,她的臉色煞白——
白少秋口吐白沫雙目緊閉。
面色蒼白如紙。
已沒有了呼吸!
“少爺……哇……”
她大哭起來,她扭頭就兇狠的看向了依舊淡定坐著的鄒空青!
她將白少秋輕輕放下,轉身就揮著小拳頭向鄒空青砸了過去!
“你害死了少爺!”
“我跟你拼了……!”
東方猛一看見小夕這傷心絕望的模樣心里頓時覺得一疼。
他沖著鄒空青一聲大吼:“姓鄒的,你究竟在搞什么?”
“小夕,讓開,我一棍子打死這壞東西!”
鄒空青抓住了小夕的手,抬頭看向了東方猛,“你們都安靜!”
小夕瘋了一般,她一口向鄒空青的手咬了下去。
“嘶……!”
鄒空青萬萬沒有料到小夕真拼了命!
這一口,小夕沒有松口!
小夕嘴邊有鮮血長流!
“他又沒死!”
“你這丫頭,屬狗的么?!”
“快松口,他醒了!”
白少秋悠悠醒來,徐徐睜開了眼,小夕這時才松口抬頭向他看了過去。
白少秋咧嘴笑了起來,嘴角還掛著白沫子。
小夕又“哇……!”的一聲大哭起來。
“少爺……你嚇死奴婢了!”
“你要是死了,奴婢怎么給爺爺交代?”
“老爺夫人回來,奴婢怎么給他們交代!”
小夕后怕極了,這一刻她喜極而泣,渾身的力氣就像被抽干了一樣,她晃晃悠悠就倒了下去。
東方猛伸出了一只手,一攬,一舉。
她坐在了東方猛的肩膀上。
鄒空青看了看手上的牙印血痕,抬眼看向了白少秋,很認真的說道:
“現(xiàn)在你明白了么?”
“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你的命,不僅僅是你自己的,也是他們的!”
“你若是死了,她會多么悲傷?”
“郡主若是知道,她又會多么悲傷?”
“所有關心你的人,都會因你的死而悲傷!”
“但你的敵人卻會喜笑顏開舉杯相慶!”
“這就是我給你上的第一課!”
“學會珍惜自己?!?/p>
“學會保護自己保護家人和朋友!”
“那就要學會對敵人更狠一點!”
“在任何時候、任何地點,面對任何人……哪怕是你認識的人,都要保持足夠的戒備之心!”
“因為真正容易害你的人,往往都是你認識的人?!?/p>
“另外,下毒的高手可以借助任何東西向你下毒,令你防不勝防!”
“比如剛才,我將毒下在了這茶壺的手柄上,因為我知道你會將它拎起來,這便會接觸,你就會中毒!”
“時間有些緊迫,這茶就不要喝了,你隨我先去見識一下毒的種類!”
“你必須在這剩下的大半年的時間里學會去辨識,學會如何去解,也要學會如何去制毒去下毒!”
……
……
原本以為在百草園的生活會恬靜淡然。
原本的計劃里依舊是上午打坐練氣,下午跑去三味書屋專門給他準備的那間書房里閉門寫《石頭記》。
傍晚練劍。
也練箭。
晚上繼續(xù)抱石墩子,然后用藥水泡澡,最后才是睡覺。
但現(xiàn)在……
鄒空青似乎將白少秋當成了衣缽傳人在教!
從人體的構造開始。
白少秋沒有料到鄒空青對人體的構造認識的如此深刻。
鄒空青更沒有料到這個似徒非徒的家伙對人體構造的認識比他還要高!
這沒有道理啊!
這小子莫非以前還接觸過尸體?
還對尸體有過深入的研究?
這令鄒空青對他刮目相看,并因此斷定白少秋真正的天賦不是文、不是武,而是毒術!
這小子根本就不怕尸體。
哪怕是七月半那天的深夜,鄒空青帶著他去了郊外,從一處亂葬崗處讓他刨出里面的尸體來,白少秋也毫無懼意。
甚至還很歡喜。
“你……不怕鬼?”
白少秋拼接著那已腐爛的尸體的骸骨,回了他一句:
“鬼有什么好怕的?不過就是中微子罷了?!?/p>
“……中微子是什么東西?”
“額,你可以理解為……幽靈,或者亡魂……總之就是看不見摸不著卻偏偏存在的東西?!?/p>
“人死之后,肉身腐朽,靈魂離去,其實所謂的鬼,也就是靈魂還沒有去它該去的地方,還在人間逗留……這玩意是看不見。”
“另外,你說的鬼火其實就是暴露在外的尸體腐爛之后因為高溫產(chǎn)生的,這樣的夏夜有可能看見,但冬天絕不會有?!?/p>
鄒空青驚呆了。
他怔怔的看著白少秋擺弄那腐臭的尸體,很仔細的從那尸體上收集著尸毒,片刻,他咧嘴笑了起來。
什么叫天才?
這特么的才是真正的天才!
于是,他教得更認真更賣力,這個天才弟子也表現(xiàn)出了他天才的天賦。
白少秋學得很認真,進步可謂神速。
轉眼就是七月二十八。
來到百草園就在這樣的忙碌中過去了二十天。
白少秋當然還遠遠沒有將鄒空青的本事學完,但今天他需要出去一趟。
去長寧書院。
昨日卓一行來過,說秦先生請他去秋雨廬一見。
想必是京都的秦家給他回了信。
一大早,白少秋帶著東方猛和何曉峰乘著馬車離開了百草園。
鄒空青也回了一趟王府。
他抵達王府大門前的時候太陽還沒升起,老余已躺在了那小屋子外面的躺椅上,正望著東方天的朝霞喝著酒。
鄒空青走了過去,坐在了一旁,也望向了那片絢麗的朝霞。
老余扭頭看了他一眼,將酒囊遞了過去,“那小子怎樣?”
鄒空青仰著脖子喝了一口酒,笑道:
“很好!”
老余又望著那朝霞,“會不會晚了一些?”
“時間有些緊迫,不過他真的是個天才!”
老余咧嘴一笑:
“老子就不會看走眼!”
鄒空青乜了他一眼,微微一嘆:“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他依舊沒有練出內力?!?/p>
老余臉上的笑意徐徐收斂,二人都望著那朝霞沉默了許久,老余才開口又說了一句:
“所以我是不希望他去京都的?!?/p>
鄒空青:“可他去意堅定……我說,是不是該將長纓郡主叫回來讓他看看?”
“他似乎對長纓郡主有些誤解。”
老余扭頭:“什么誤解?”
“他好像很怕。”
“……怕什么?”
“怕長纓郡主與四寶子一個模樣?!?/p>
老余咧嘴笑了起來。
沉吟三息,說道:“長纓不在黃楊集。”
“她去哪里了?”
“她去京都了!”
“……為了白少秋?”
老余點了點頭:
“對,就是為了白少秋!”
頓了頓,老余又是一聲嘆息:
“或許這就是他的命吧……現(xiàn)在他就算不想去京都也不可能了。”
鄒空青一怔:“皇上下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