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陽縣城籠罩在一股無形的壓力之中,盡管知道消息的只有三個人。
但他們是整個滄陽最有權(quán)勢的核心人物。
江湖上走南闖北的人多了,就容易有矛盾,有矛盾就要解決矛盾,打官司太麻煩,而且官府腐敗的厲害,所以動手最直接。于是江湖就出現(xiàn)了,有江湖就有打打殺殺,弱肉強食,弱擔(dān)心被吃掉就得依附強者,就有了幫派。
西南地區(qū)山高水深,交通縱橫交錯,馬匹運輸是該地區(qū)最發(fā)達的運輸方式,因此馬幫也就由此興起,并且迅速壯大。
崔師爺有馬幫的背景關(guān)系,這讓他在滄陽的身份地位越發(fā)的超然。
李主簿不像崔師爺這般有江湖幫派背景,他是商販出生,在滄陽縣城有自己的生意,經(jīng)營者一家米行還有一家綢緞鋪子,還與人合作開設(shè)了妓院,同時與多位縣城富戶有利益牽扯。
而縣令韓元,作為滄陽掌控者,除正常衙門開堂之外,都是深居簡出,很少與人接觸。
但韓元有著自己掌控滄陽縣府的方式,尋常人根本無法觸及得到。
現(xiàn)在,滄陽有人將狀紙遞到了直屬上司知府大人呂恒手中,狀紙是什么內(nèi)容卻又被保密了起來……
所有人都在猜測知府呂大人的心思。
是有意為之,還是隨手為之?
如果是有意為之,滄陽縣衙便要變天了!
作為直屬上級衙門,南城府衙對滄陽縣衙除縣令韓元以下的眾多官員握有生殺大權(quán),同時也有免除縣衙縣令的權(quán)力。
換句話說就是,滄陽縣衙自縣令韓元以下,師爺崔烈也好,主簿李理也罷,他們的死活就是知府大人呂恒的一句話……
而縣令韓元還能不能繼續(xù)做這縣太爺,也是知府大人一句話!
這就是“官大一級壓死人!”
崔師爺已經(jīng)開始動用江湖幫派——馬幫的背景身份。
主簿李理也開始召集富商們,準備應(yīng)對可能出現(xiàn)的變故。
縣令韓元韓大人則是在穩(wěn)住滄陽局勢的前提下,加緊往府城方面打探消息……
滄陽縣城已經(jīng)能夠明顯感受到氣氛不對勁,平日里兩人一組的巡街衙役變成了四人一組。
夜間戌時三刻開始,宵禁制度也開始嚴格執(zhí)行。
朝廷自古以來就有宵禁制度,但滄陽是山高皇帝遠的地方,所以宵禁制度到了這里也就變成了一紙廢令。
明面上大家都知道有宵禁制度,但也沒有人去遵守,當然縣衙也不管。
正因為如此,滄陽地面夜生活較為繁榮。
小小一個縣城有一大四小五家妓院,更有四五十家酒樓。
滄陽縣城實行了宵禁制度,一時間讓習(xí)慣了晝伏夜出的公子哥們頗為不習(xí)慣,同時也讓各大店家利益受損,一時間在私下里怨聲載道。
但縣衙既然認真執(zhí)行了宵禁制度,那就意味著縣衙有大事要發(fā)生。
陸遠是滄陽縣第四個知道,宵禁制度突然嚴格執(zhí)行的原因。
“陸執(zhí)事,是不是縣衙有什么大事發(fā)生?”
平日里和陸遠關(guān)系不淺的真味酒樓老板朱昌,也湊過來小聲打聽消息。
“這個得問劉都頭了,我這邊是沒有得到任何消息!”陸遠搖著頭,也是一臉好奇的模樣。
“劉都頭最近可是忙得雙腳不落地,我已經(jīng)有兩天沒有見到他了!”朱昌搖著頭,說。
陸遠湊近了一些,問朱昌:“江湖上是不是有什么大動靜?我怎么看到滄陽現(xiàn)場有了很多江湖人?”
朱昌雖然只是滄陽縣城一個酒樓的老板,看上去其貌不揚,但年輕時候打打殺殺,也是在江湖上混出過名頭的人。
如今雖然已經(jīng)金盆洗手,不再踏足江湖事,但江湖上的朋友多少還是給他面子,路過滄陽也會過來嘗嘗他真味酒樓的叫花雞。
因此,劉捕頭如果在辦案途中,遇到江湖上的事,也多半來找朱老板商議。
“江湖上倒沒有聽到什么消息,來滄陽的把式們……”朱昌將聲音壓得很低,“多半是馬幫的人!”
一提到馬幫,在滄陽所有人都會想起有著一張長臉的崔師爺。
朱昌沒有講話說下去,但陸遠與他都心知肚明。
陸遠心中充滿了疑惑:滄陽縣衙突然如臨大敵,就說明王大娘母女告狀成功了。
通篇狀紙都是陸遠執(zhí)筆,后期又由小丫畫出來,期間沒有提到崔師爺一個字。
但為什么,崔師爺看上去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就連江湖幫派——馬幫的兄弟都進城了?
這究竟是怎么回事兒?
陸遠在滄陽是沒有官階的公差,沒有府衙的關(guān)系網(wǎng),所以他并不清楚現(xiàn)在府衙那邊是什么情況……
陸遠不知道情況,崔師爺和李主簿包括縣令韓元都不清楚狀況,都在等府衙這邊出確切的消息。
但在這個三個人當中,崔師爺自認為處境是最糟糕的。
滄陽縣城剛剛傳出來了防洪堤壩石料運輸作假的消息,因此崔師爺懷疑,府衙收到的狀紙跟這件事有關(guān)。
李主簿也懷疑這件事跟崔師爺?shù)氖线\輸有關(guān),在隱約之間,李主簿也希望就是這件事。
這些年,他和崔師爺同為從九品官員,在無論是與縣令韓元的關(guān)系,還是在縣衙的身份地位,他都被崔師爺牢牢壓了一頭,而且沒有翻身之日。
有風(fēng)險就有機遇!
李晟是他李理名義上的侄兒,實際上的兒子。
那年鄉(xiāng)村小茅屋,他與嫂嫂私通,瘋狂了一夜,有了李晟。
如今李晟長大成人,不是讀書的料子,李理就不得不為兒子的前途謀劃了。
擠掉陸遠成為縣衙執(zhí)事,對于從九品官員李理來說,是十拿九穩(wěn)的事。
但想讓李晟更進一步,混上一個有官階的“大人”那就心里沒底了。
且不說關(guān)系如何,錢銀是否準備妥當,就是崔師爺這一關(guān)就過不了。
崔師爺也有自己的謀劃,是絕不會讓李理輕易安排李晟接班。
他與崔師爺面上和氣,內(nèi)心卻是各自肚腸。
這些年,無論是在官場還是生意場,李理一旦遇上崔烈那都是百般退讓,這才換取了和平共處。
但李理清楚,這種和平遲早會被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