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來了兩個捕快,是專門來調查趙奔遇襲一事。
趙奔一口咬定是李晟所為,卻又沒有任何證據。
這讓兩位捕快很是為難,趙奔是趙員外手下人,李晟是李主簿的侄兒,兩邊都是他們得罪不起的人……
陸遠看出了兩位捕快的為難,跟著一起出了醫(yī)館。
“陸執(zhí)事,這個事情難辦啊,我們查誰都不行……”這些捕快和陸遠都是很好的朋友。
陸遠也為難地點了點頭,對兩位捕快說:“這件事不是你們能查的,讓劉捕頭也不要管,說到底這就不是打人的事!”
“不是打人的事兒?”捕快撓著頭,滿臉的疑惑,“那是什么?”
“防洪堤壩工程的情況聽說沒有?”陸遠問。
兩個捕快對視了一眼,越發(fā)的疑惑了。
“二位兄弟,這里面的利害關系你們若不懂,是要吃大虧的!”陸遠嘆著氣說。
“陸執(zhí)事,兄弟們啥也不知道,還請您點撥點撥!”捕快拉了拉陸遠的手,滿臉都是討好的模樣。
陸遠環(huán)顧左右,說:“這是個秘密,我原本不該跟你們說,但如果我不說,你們胡亂插手,搞不好要丟了飯碗呢!”
兩個捕快神色緊張起來,“陸執(zhí)事,還請您一定點撥點撥咱們兄弟!”
“我可以跟你們說,但你們得跟我保證,這個秘密決不能對任何人說!”陸遠神情嚴肅。
兩個捕頭立即點頭保證。
“防洪工程上的石頭是趙員外的生意,里面有大蹊蹺。李主簿這邊有想法……懂了吧?”陸遠點到即止。
“所以,這根本就是打人事件?而是李主簿和趙員外在斗法?”其中一個捕快反應快一點,立即小聲說。
“對嘍,但,不全對!”陸遠說。
另外一個捕快,立即補充:“趙員外后面是崔師爺,所以是……”
“不要說出來!”陸遠立即做出一個禁言的手勢。
兩個捕快對視一眼,立即明白了。
“二位兄弟,這個秘密天知地知咱們兄弟三人知,千萬不能說出去,知道不?”陸遠再三囑咐。
兩位捕快也再三答應,然后感激不已和陸遠告辭。
陸遠看著太陽下,越走越遠的兩個捕快,心中暗暗說:“要不了多久,滄陽縣城人人就該知道趙員外石料生意造假的事了!”
只是一天時間,滄陽縣衙就有風聲傳了出來。
趙員外立即坐不住了,火速來找崔師爺匯報情況。
身材高瘦,一張臉奇長的崔師爺,用一對精明的眼睛死死地盯著趙員外父子半晌沒有說話。
趙員外能夠從崔師爺那雙凜冽的眼睛里,感受到無盡的憤怒。
在防洪工程上偷工減料,一旦被查實,是掉腦袋的事!
這種天大的事竟然泄密了?
崔師爺心中的怒火是八股八股地往外冒,他又是極重養(yǎng)氣功夫的人,因此一直沉默著沒有說話。
“查清楚沒有,消息是從哪里傳出去的?”崔師爺將巨大的憤怒強壓著,神情依舊波瀾不驚,說話的語氣中已經帶著凜冽和騰騰的殺氣。
“仿佛只是一夜之間,所有人都知道這個消息……”趙員外無奈地搖著頭。
的確是在一夜之間,幾乎整個滄陽縣城都在傳這個消息。
陸遠選擇了最有效的傳播人員——在滄陽四下游走負責滄陽縣城治安的捕快們……
“什么?你們竟然連消息從哪里傳出去的都不知道?”
崔師爺再也按捺不住,一巴掌拍在了實木茶桌上,兩眼射出兩道騰騰殺氣,落在了趙員外父子身上,讓富甲一方的趙員外情不自禁地打了一個寒戰(zhàn),額頭、后背不知不覺已經滲出了冷汗。
“崔大人,我知道是從誰嘴里傳出來的!”趙公子開口說。
趙員外一聽自己的紈绔兒子開口,一顆心就高懸了起來。
他太清楚自己這個兒子了,平日里就喜歡信口雌黃,油腔滑調,嘴里沒有一句正經話。
往日里,在崔師爺面前開開玩笑也無傷大雅,但如今遇上了這等大事,哪里還容得他胡說八道?
但他已經開口了,趙員外想要制止已經來不及了。
“說!”
崔師爺冷冷地蹦出來了一個字,一雙狠辣的眼神死死盯著趙公子。
此時,趙公子口中要是說不出來個所以然來,后果很嚴重!
“是李晟!縣衙主簿李理的侄兒!”
趙公子一開口就將他爹趙員外嚇了一跳。
“李晟?你有什么證據嗎?”趙員外立即反問。
或許趙公子還不知道,他的這句話意味著什么,但趙員外卻不能不清楚其中的厲害關系:這是在挑撥主簿李理和師爺崔烈的關系,將是滄陽縣城兩位大人的紛爭!
“有!”趙公子回答得很肯定,然后就將那天晚上,他如何在酒樓請李晟吃飯,李晟又是如何喝醉了酒,胡說八道的事情給說了一遍。
崔師爺只是默默的聽著,一雙眸子半響不動一下。
趙員外在一旁暗暗松了一口氣,等兒子說完,崔師爺半晌不說話,趙員外緩緩插了一句:“崔大人,這個這個是李大人的意思?還是?”
崔師爺刀一般的目光突然落在了趙員外的臉上,他就那么死死地盯著趙員外,半晌不說一句話。
趙員外被崔師爺看得全身發(fā)毛,身體如同被拉開的弓弦一般緊繃著,動也不敢動一下。
“你們親自去找李大人,跟李晟當面對峙!”
許久之后崔師爺緩緩說,很顯然這是他經過深思熟慮后說出來的話。
“正好我們也要去找李晟!”趙公子憤憤不平地說:“我們趙家的人挨了悶棍,大概率是李晟這個王八蛋干的!”
崔師爺沒有說話,等趙員外父子走后,崔師爺安排手下人將陸遠找來了。
崔師爺要見面,在陸遠的意料之中。
只不過陸遠推測的是,先見他的人應該是主簿李理,而不是師爺崔烈。
“崔師爺,這是屬下的一點心意,不成敬意!”
陸遠來見崔師爺,特意準備崔師爺最愛喝的茶葉。
“讓陸執(zhí)事破費了!”崔師爺長臉上露出了一抹高深莫測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