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遠可不是簡單地寬慰小丫的心,而是真的下定了決心要鏟除張員外等蛀蟲。
小丫用兩天半的時間“畫”出來了一份狀紙,其中也不乏錯誤之處,有些字看上去似是而非,但陸遠讀了兩遍,即便有錯也不影響其中內(nèi)容,便不決定修改。
陸遠送王大娘和小丫到了官道口。
在群山環(huán)繞之間,一條灰白色的官道橫亙其間猶如一條長蟲。
陸遠指著官道說:“王大娘,沿著這條官道一直走,步行五天左右即可到達了府城,到了府城,找府衙都不難了!”
王大娘一雙渾濁堅定地看了看陸遠所指的方向,頓了頓然后沉沉點頭,說了一句:“好!”
王大娘扭頭回來,干裂的嘴唇顫抖著抖了抖喊了一句:“陸大人!”,然后拉著小丫就跪了下去,“陸大人,大恩大德無以為報,我給您磕頭了……”
說完不顧陸遠的阻攔,將頭沉沉地磕在了地上:“陸大人,您的大恩大德我們母女永生難忘!”
“王大娘,答應我,不管結(jié)果如何你一定再回來!”陸遠將王大娘母女扶了起來,目光看向了小女孩:“小丫是天賦異稟之人,你帶她回來,我會安排人多加培養(yǎng),將來必定大有作為!”
王大娘回頭看了一眼小女兒,含著淚微微點了點頭。
此去府城告狀,王大娘已經(jīng)做好了血濺公堂的決心,她雖然是鄉(xiāng)村婦人,沒有多少見識,但官官相護的道理卻也知道,她是做好以死明志的打算!
在此之前,王大娘還在擔憂自己死后女兒小丫怎么辦?
現(xiàn)在有了陸遠這句話,王大娘反而放下心來,了無牽掛!
陸遠看著越走越遠的王大娘母女,心中很不是滋味:此去府城告狀,必定是艱難重重……
陸遠想讓她們母女身上多點錢,王大娘卻執(zhí)意不要,她說窮苦人家身上有太多錢反正容易招致災禍……
王大娘的話不無道理,陸運也沒有強求,他好結(jié)交朋友,在府城也有幾個可以幫忙的朋友。
但王大娘這件事,不能找人幫忙,必須要絕對保密!
送走王大娘等人,陸遠來到了防洪堤壩工程現(xiàn)場。
轟轟烈烈的修堤壩工程還在繼續(xù),征調(diào)的民夫依舊吃著豬食一般的食物,干著超負荷的體力勞動。
士兵守著門口,遇到陸遠過來,直接放行,也不必再登記了。
劉監(jiān)軍依舊在作威作福,張員外依舊克扣民夫伙食費,似乎一切都恢復了正常!
而趙員外家負責運送石料的人依舊是趙奔。
他們的石料已經(jīng)換成了清一色的龍?zhí)洞迨狭?,肆無忌憚地以次充好。
“陸大人,您早?。 壁w奔看見了陸遠,老遠就過來打招呼。
“趙家兄弟,辛苦了,到帳中喝杯茶吧!”陸遠招呼著趙奔。
要挑起了崔師爺和李主簿的矛盾,這個趙奔是個關鍵性的人物。
趙奔本來是著急趕車運輸石料,但聽得陸遠招呼,為了給陸遠面子,還是放下了手中的工作,專門過來陪陸遠喝茶。
“陸大人,找個時間咱們好好喝頓酒,到時候你挑地方,我來安排!”趙奔是心直口快的人,說話聲若洪鐘。
“沒問題,到時候咱們兄弟一醉方休!”
……
滄陽縣城,被趙奔揍成了豬頭的李晟頂著一頭的紗布已經(jīng)開始活動了。
李晟畢竟年輕,身板強壯,恢復能力不錯。
挨了趙奔一頓打,并未讓李晟有所收斂,他在心里還琢磨要如何找回場子里。
這段時間,李晟頻繁出入縣衙,縣衙衙役們也都知道了李晟的身份,對李晟也非??蜌狻?/p>
在酒樓喝酒,縣城幾個潑皮嘲笑李晟的豬頭模樣,李晟和潑皮們動了手,最后驚動了縣衙捕快。
縣衙捕快知道李晟的身份,替他將潑皮們收拾了一頓,還讓潑皮擺酒給李晟賠禮道歉。
這件事,又讓李晟開始狂妄起來。
趙員外的兒子趙公子在滄陽酒樓吃飯,見到了李晟頂著一個豬頭到處晃悠,想起這個李晟是李理的侄子,豬頭又是被他家的人所打,便想賣個面子給李理,于是就請李晟請到一起吃飯。
趙公子是滄陽縣府四大紈绔公子之首,在滄陽很有些名頭,手下有一幫子潑皮無賴追隨。
趙公子請李晟過來喝酒,本意是好的,李晟也買趙公子的情,但幾杯酒下肚,李晟臉也紅了,舌頭也直了,狂妄無知的本性就表露了出來。
“趙公子你放心,以后在滄陽,咱們兄弟合作,就沒有做不成的事兒……你家,你家在堤壩防洪工程上的石料生意的情況都知道了……那片地區(qū),以后,以后我負責……”
李晟大著舌頭,搖頭晃腦地說。
趙公子聽到這句話,臉色瞬間變得非常難看。
防洪堤壩工程上的石料生意是趙家在做,但他們做的是欺上瞞下的買賣。
按照朝廷頒發(fā)的文書要求,橋頭河防洪堤壩工程所有石料必須是芮官山山石,但芮官山距離橋頭河防洪堤壩工程現(xiàn)場十八里路,來回運輸石料費時費力不說,石料開場難度也不小,如果按照朝廷的標準施工,他們趙家能掙到的運輸費少得可憐……
如果思路一轉(zhuǎn)換,見芮官山的石頭悄悄一換,改用龍?zhí)洞宓氖?,不僅運輸距離縮短成了五里路,石料還是現(xiàn)成的……
但這可是要掉腦袋的買賣,在滄陽縣城知情的人不多,敢公開議論的更是一個都沒有。
如今李晟這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竟然借著酒勁隨口就說了出來。
“李晟,你這狗東西得醒醒酒了!”
趙公子說完就將桌子上的半壇子酒澆在了李晟的頭頂上。
李晟頭頂本來就有傷,此刻被酒精一刺激頓時疼得哇哇怪叫了。
“干什么?你干什么?”李晟大吼大叫了起來。
趙公子陰沉著臉,一把揪住了李晟的衣領的,咬著牙說:“今天我給李大人面子,饒你這一次……但如果還敢胡說八道,小心小命不保!”
李晟不明所以,只以為是趙公子是故意欺負他,趁著酒勁將一桌飯菜砸了個稀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