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大家說笑的時候,蘇黎踩著高跟鞋出現(xiàn)在了我身后。
她化著往日一貫的濃妝,一頭大波浪披下來,身穿紅色絲綢的吊帶裙。
一身衣服干凈利落,猶如她的做事風(fēng)格雷厲風(fēng)行。
這些年她在商場上的魄力,猶如衣品一樣讓人佩服。
蘇黎笑意盈盈的來到了我的身邊,“你們在說什么?”
她站在我的身邊離我很近,身上的香水味有些濃郁。
我記得她以前是喜歡淡淡的香味,就像我初識她時的恬靜溫柔。
但是后來,后來一切都變了。
一夜之間,我,她,所有的東西都變了。
蘇黎雖然是一個女人,但是在生意場上也是一個絕不心慈手軟的人。
她說,但凡有半秒的猶豫都說在給對方機(jī)會,所以大家都知道她的脾氣。
王總見蘇黎初出現(xiàn)了,立即改口說道,“沒什么,只是開個玩笑,蘇總您怎么來了?!?/p>
蘇黎笑了笑,“是嗎?什么玩笑?我也想聽聽?!?/p>
眾人沉默不語。
蘇黎再次說道,“有什么不敢說的?不會說趁我不在,趁機(jī)在我背后說我壞壞吧?”
她轉(zhuǎn)身看向我,“老公,是這樣的嗎?”
眾人紛紛看向我,眼神中帶著后怕,畢竟現(xiàn)在江城蘇黎還是有說話的地位。
我扶了扶眼鏡框,伸手?jǐn)堅谒难g。
“算是吧,畢竟智科能用今天,確實(shí)是你的功勞?!?/p>
蘇黎聽完立刻捂嘴笑道,“那他們真是抬舉我了,我一個弱女子,要上沒你,也到不了今天?!?/p>
“你們說是吧,張總,王總。”
他們幾人聽完,紛紛尷尬的隨聲附和。
蘇黎在他們的跟前做足了戲,也給了彼此面子和臺階,他們不可能不下。
一頓飯下來,從他們的口中套出來的東西不少。
陸家跟蘇家的發(fā)展不相上下,他們現(xiàn)在這么多行動,是什么目的,大家心理很清楚。
關(guān)于我跟蘇黎不和,甚至要鬧離婚,兩人無心管理公司的緋聞傳出去,也是有人在背后推波助瀾。
外面有人搞鬼,內(nèi)部也有人泄密,公司確實(shí)是陷入了困境。
畢竟公司也是我看著一點(diǎn)點(diǎn)打拼過來的,我不會讓智科就這樣被陸宇毀了。
飯桌上蘇黎難得跟我很親密,甚至到最后身子斜靠在我身上,帶著些許的醉意跟他們周璇。
她微紅臉靠在我的隔壁上,隔著襯衫我都能感覺到她臉上的炙熱。
記不清,這樣的親近大概是在多久之前。
我記得第一次這么近距離的接觸,是因?yàn)樗改赋臣芰?,從家里跑出來在公園里哭。
我知道后找了很久,才找到她。那時她已經(jīng)哭腫了雙眼,哭到?jīng)]力氣了。
看見我的時候既失望,又驚奇。
失望的是父母沒去找她,驚奇的是居然是我先找到她的。
她一邊哭一邊控訴了很多,直到哭累了,哭到?jīng)]力氣。
天色暗下來的時候,她更害怕了,我告訴她。
“別怕,我會一直陪著你?!?/p>
那天晚風(fēng)徐徐,她嘟囔著鼻腔,趴著我的背上慢慢沒了聲音,只剩下均勻的呼吸聲。
我背她回家的,一直從公園不帶喘氣的背到了家門口。
后來,我們的關(guān)系更近一些的時候,她會經(jīng)常找我傾訴。
也會用我的袖子擦眼淚,打打鬧鬧,一直延續(xù)到那天夏天。
可是,好像曾經(jīng)唾手可及的東西,現(xiàn)在近在咫尺都難以觸碰。
怕她傷了胃,到了后面基本上都是我在跟他們喝,盡管我已經(jīng)難受到不行,但是強(qiáng)忍內(nèi)心的翻涌,堅持到飯局結(jié)束。
我扶著已經(jīng)微醉的蘇黎站在門口跟其他人告別,她挽著我的手,笑著跟眾人拜拜。
有那么一瞬間,我甚至產(chǎn)生了錯覺。
仿佛又了回到了過去,她輕輕依偎在我身邊,就我們兩個人單純的美好。
世界放佛都靜下來一般,所有的喧囂和紛擾都不復(fù)再存在。
可是她突然猛地從我的手中掙脫,嫌棄的丟開了我的手。
快速的站直了自己的身子,就算是猝不及防的搖晃差點(diǎn)讓她摔跤。
她也是出手間隔了我們的距離,冰冷冷的說道。
“別過來?!?/p>
這一突然的動作瞬間將我云端再次打入深淵,如墜冰窖。
我從剛剛的回憶中抽離,強(qiáng)行轉(zhuǎn)換回來,看著自己空蕩蕩的臂彎,無比痛心。
剛剛的那一切都是做做樣子,做給別人看。
我不禁有些可笑,笑自己的愚蠢,笑自己還在奢望和幻想。
胸口的酸楚連帶著胃里的難受一起翻涌上來,我忍不住吐了路邊。
等我拿手帕去擦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最后幾口竟然帶著血。
我明顯能感覺到最近身體的變化,打了化療的藥物后,開始掉頭發(fā)。
抵抗力很低,低到了要堅持打球蛋白來維持,每天要吃大把的藥。
而且這些藥又對胃有刺激,我現(xiàn)在的食欲和味覺也在減退。
外人一個簡單的感冒,對我來說都說致命的,何況是喝酒。
我看著那鮮紅的血跡,內(nèi)心揪的痛。
還未等我反應(yīng)過來,我聽到身后的蘇黎也同樣發(fā)出了難受的嘔聲。
顧不上我自己的難受,我趕緊將嘴角的血跡擦干凈,來到了她的身邊,想查看她的情況。
她平時也不怎么喝酒,要不是因?yàn)榻裉爝@幾個老狐貍,她也不會喝這么多。
我急忙來到她的身邊,想伸手扶住正彎腰難受的她。
“你怎么樣?”
盡管她已經(jīng)難受的臉色都憋紅了,身子搖搖欲墜,但是她依舊是甩開了我的手。
“我不用你管!”
我有些心疼又有些生氣,不管如何,現(xiàn)在這樣就算是一個路人也會幫忙。
“我知道你討厭我,但是你這樣說不行的,你就當(dāng)我說一個陌生人?!?/p>
蘇黎用力的怒吼道,“我說了,不用你管!你滾!”
她難受的跑到路邊吐完,我站在她的身后卻不敢上前。
路人紛紛投來異樣的目光,甚至還有人上前詢問她的情況,問她是不是要幫忙。
都被她拒絕了,她溫柔的說謝謝,卻冷冷的讓我滾。
我拽緊手心咬了咬牙,上前拽住她的胳膊。
“我?guī)慊厝?。?/p>
她再次甩開了我的手,“該配合的我已經(jīng)配合了,其他的不需要你管?!?/p>
我氣憤的說道,“我不管,誰管!現(xiàn)在不是賭氣的時候!”
她抬眸撇了我一眼,“我從來都不是賭氣,我很清楚!”
說完她走向了停在我們前方的車子前,然后上了車。
等我看清駕駛座上那個熟悉的面孔時,一股寒意從腳底升起,胸口如窒息般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