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令鳶見著蕭老夫人那般威嚴(yán),一時有些心慌。
又想著方才陸氏和蕭宴為了雙生男胎那般欣喜,又覺得如今這孩子正是自己的仰仗。
她心想著,不如,就好好把握住這個告狀的機(jī)會,坐實了姜令芷害自己的事,好讓老夫人狠狠責(zé)罰她,自己也好出口惡氣!
遂做出一副巨大的委屈模樣,開始哭訴道:“老夫人!請老夫人做主,是姐姐,她,一直就不喜歡令鳶,見我懷了夫君的孩子,她便心生記恨......”
外間,府里二房三房的女眷們都在。
眾人聽著那話,神色各異。
大房的香姨娘忍不住嘲諷道:“瞧瞧,這姜家的姐妹還真是有趣兒,在尚書不合也就罷了,到了咱們國公府,還是這么烏眼雞似的斗?!?/p>
二房的海姨娘也接話道:“可不是?瞧著人家有了孩子,這自己的心就跟泡在醋里似的,什么惡毒的事都做的出來!”
二房另一位梅姨娘也笑道:“這做姑娘時候是一家人,嫁了人還是一家人,真是何苦來呢?”
二夫人顧氏一拍桌子:“都住口!怎么著,這做妾的,一見著做妾的受了委屈,就忍不住開始心疼起來了?”
幾位姨娘鬧了個沒臉,輕哼一聲,也不好再說什么。
三夫人趙若微也出來打圓場:“那里頭的事還沒問個水落石出呢,做奴才的可別議論主子的事?!?/p>
姜令芷見兩位嫂嫂肯替自己說話,神色也溫和了幾分:“多謝二嫂,三嫂?!?/p>
隨即又聽里屋的哭訴聲又高了幾分。
二夫人嘆氣道:“四弟妹,瞧著這鳶姨娘是個能說會道的,一會兒老夫人若是喚你進(jìn)去,你可要冷靜些,好好分辨。”
姜令芷笑道:“二嫂別擔(dān)心,她姜令鳶有顛倒是非的本事,但我可沒那任由她抹黑的好性?!?/p>
二夫人顧氏也不好再說什么,只伸手隔著桌案拍了拍姜令芷的手腕。
事已至此,姜令芷便吩咐狄青狄紅,先將蕭景弋的素輿推回去,她擔(dān)心時間久了,他坐不住。
不多時,里屋便傳來一道威嚴(yán)的聲音:“令芷,你進(jìn)來?!?/p>
姜令芷便站起身來,面不改色地往里屋走去。
雪鶯和云柔移步就要跟上去,卻在門口被柳嬤嬤攔了下來。
她倆到底是老夫人院子里出去的,面對柳嬤嬤,也不敢多爭取。
姜令芷就這么挺直脊背,在老夫人跟前站住,頂著她那威嚴(yán)的目光,像閑話家常般一樣柔聲道:“母親。”
蕭老夫人看了她片刻,神思復(fù)雜。
她還能保持著這么一副云淡風(fēng)輕置身事外的樣子?難道不知道,若是坐實了殘害子嗣的事,國公府是要上家法的嗎?
而床榻上的姜令鳶已經(jīng)抬起淚眼,咬牙切齒道:“阿姐,我已經(jīng)對你萬般忍讓,你為何還要這般待我?”
姜令鳶委屈至極:“可憐我的孩子,阿姐,他來日也是要喚你一聲姨母的呀!你怎么忍心......”
蕭宴紅著眼眶,手背上青筋直跳,他跳起來指著姜令芷喝罵道:“你這個女人,真是蛇蝎心腸!”
里屋的氣氛壓抑又緊迫,老夫人一直瞇著眼。
陸氏忍不住先開了口,聲音泛著寒氣:“姜氏!令鳶說你推了她,害她摔倒,差點傷了孩子,你可有什么話說?”
姜令芷譏誚的勾了勾唇角:“大嫂,我當(dāng)然有話要說。僅憑她一面之詞,怎么能確定就是我推了她呢?衙門辦案還要講究個人證物證呢,方才園子里那么多人都瞧見了,分明是她自己沒站穩(wěn)摔倒的。”
“奴婢親眼瞧見的,是你推了我們姨娘!”丫鬟夏月趕緊站出來作證。
姜令芷嘴角笑意莫名,偏頭看向夏月:“你身為姨娘的丫鬟,明知她有了身孕,為何不照看好她?偏偏給我逮到了推她的機(jī)會?”
說著話鋒陡然一轉(zhuǎn),聲音冷戾:“賤婢!分明就是你護(hù)主不力,害得令鳶摔倒不說,還敢反咬一口,真真是伶牙俐齒啊!”
夏月一噎,臉色發(fā)白,辯駁道:“奴婢和春柳是一直緊緊跟著姨娘的,是春柳被責(zé)罰后,姨娘身邊就只剩下奴婢一人,所以才阻止不及,讓你得逞的!”
“哦?”姜令芷勾了勾唇角,“當(dāng)時,我推著將軍的素輿,前頭有五姑奶奶和大姑娘,身后還有雪鶯和云柔兩個丫鬟跟著,我就當(dāng)著那么多人的面,忽然想不開,去推了你們姨娘?”
姜令芷說得很有明白,陸氏也覺出了幾分疑惑,但是蕭宴擺明了是不信的。
蕭宴覺得,姜令芷從小在鄉(xiāng)下長大,又潑又瘋,做事不考慮什么后果,成婚那日的事,她一定還在記恨著自己和令鳶,所以一時沖動之下,做出這種事來,也不足為奇。
又一想,當(dāng)時還是他見著姜令芷簪花時格外貌美,才讓令鳶去尋她說話,
于是就更惱怒:“令鳶她心地善良,她一心想與你和解,是你空有一副美貌皮囊,卻如此心腸歹毒,不顧一切地就想害她!”
姜令芷覺得好笑,他罵她就罵她,竟還夸她美貌?
泰然自若道:“我是四夫人,她是侄兒你的妾,我這個做主子的,與奴才有什么好和解的?”
蕭宴哪里料到,姜令芷又會搬出身份來壓人,頓時想到自己上回對她不敬,受的那十棍子家法,一下子打了個哆嗦。
里屋一時沉默了下來。
姜令鳶無法,只得又沖著姜令芷恨聲道:“阿姐,你為什么不肯承認(rèn)?就是你推了我!你......”
姜令芷輕輕道:“令鳶啊,東西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你這樣滿嘴噴糞,萬一哪一日你的兒子們當(dāng)真后悔托生在你肚子里呢?”
“你......你!”姜令鳶瞪大雙眼,瞳孔緊鎖,心里被惶恐籠罩。
這個女人怎么這么可怕又放肆?
當(dāng)著蕭老夫人的面,她也敢這般沒個忌諱?
姜令芷冷哼一聲,面不改色:“令鳶,你若是真為自己的孩子著想,就承認(rèn)呀,是你自己擔(dān)心被怪罪,所以才要把這樁過錯栽贓到我頭上的?!?/p>
蕭老夫人皺著眉,冷厲的視線落在姜令鳶身上。
姜令鳶終于慌了,指著姜令芷的鼻子尖叫道:“你、你撒謊!明明就是你包藏禍心、心思惡毒,就是你推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