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會兒又跟到樓下,隔著一條馬路眼巴巴的望著守著。
江硯黎一通電話打到周靳聲那去,語氣刺人,“滾下來?!?/p>
周靳聲一聲“喂”恁是噎了回去,隨即笑了,“又跟蹤呢?”
“趕緊的,滾下來。”
“不著急,我哄女朋友呢,你不太懂這種,跟你沒法把話題延伸?!?/p>
“你跑家里賴著,她怎么上去?”
“誰?”周靳聲明知故問,然后又極其做作的“哦”了一聲。
“姒姒啊,她不是買奶茶去了嗎。”
這種裝傻充愣還要故意在雷點上蹦跶的行為,周靳聲沒少干,尤其是給江硯黎下套。
他一個律師,警覺性高到離譜,能不知道一直有車在跟著嗎。
不然顏姒一個人去買奶茶,出于她曾經(jīng)和江硯黎這關系,周靳聲說什么也是要陪著的。
他就不信顏姒落單后,某人能忍得住。
而且他家大小姐還得哄,閨蜜回來了,黏糊得要命,家都不回,他不逮著機會好好哄哄,多影響感情。
但某人有沒有那種夠膽敢去招惹,可就不好說了。
“周靳聲?!?/p>
江硯黎連名帶姓,且一字一字,隔著電話都能想象到那張咬牙切齒的臉。
“你沖我嚷什么,她就在對面那家店,你要是怕丟了,自己找找去?!?/p>
“你今天接那案子,我跟你舅舅透露幾句?”
“……”周靳聲的氣焰一秒熄了個干凈,唇線緊繃,臉色要有多難看有多難看,“你……要不悠著點?”
“你們家出了個訴棍,你猜你舅舅會不會覺得祖上蒙羞?”
“我當事人是被冤的,什么訴棍!我這是偏打弱勢方的案子,心里跟裝著明鏡臺似的佛性,怎么到你嘴里,我就成訴棍了!”
“你下不下來?”
周靳聲壓低了氣音,“下!”
江硯黎立馬把電話給掐了。
晚上的風雪,裹著冷風,每一縷吹在臉上,都像尖錐子似的。
顏姒攏了攏圍巾,蓋著半張臉,把雙手手指也給縮進袖子里去。
小雪一直在下,她在露天里待了快十分鐘了,心里想著再過十分鐘就上去,她都快要凍死了,哪還管小情侶膩不膩歪。
身后有腳步聲,顏姒感覺到有人靠近,她腳尖點在地上,將秋千給停了,以免不小心打到別人。
忽然一支冰淇淋出現(xiàn)在眼前。
顏姒一眼注意到男人手腕上灰色的表帶手表,冷機械的表盤上綴著幾片小雪花,他手腕傾斜著,風過一陣,雪花輕輕翻了幾下,隨風去了。
然后她才看見了江硯黎。
捏著秋千繩的手指下意識的變成了攥。
“你怎么在這兒?”
“路過。”
江硯黎拿著冰淇淋沒動,“你沒在生理期,吃幾口沒事,送你的?!?/p>
顏姒猶豫了一下,沒接,不合適。
“不了,我現(xiàn)在不饞這一口了?!?/p>
“是嗎?”
江硯黎輕聲,大概知道她不會回答,便沒有等答案,他把長椅上的奶茶往旁邊稍了稍,坐下來。
和她之間的距離能再站下一個人。
卻也是目前所能擁有的最近的距離了。
她不吃,那他來吃。
顏姒掃了他一眼,心想他不是不愛吃甜的么,以前寵著沈星眠的時候,喂到嘴邊也沒見他吃一口。
難道談了一場上心的戀愛,喜好也會隨著對方改變?
“什么時候回醫(yī)院里上班?”他平靜的嗓音,隔著風雪落進耳里,有種娓娓道來的舒適感。
顏姒手上的力氣不自覺的松了些,“下周吧,等把這周周末過了再去?!?/p>
“好好玩玩?”
顏姒搖頭,“不了,太冷了,不想出門?!?/p>
“楓葉山的馬場新到了幾匹馬,路也清干凈了,我前段時間剛?cè)ミ^,新開了兩條上山的路,騎馬也好走,他們家的廚師更新菜單了,加了幾道甜口菜,你要是去的話,可以嘗嘗。”
顏姒默了默,腳尖抵著地面,戳得比較用力,碾了幾下,然后輕輕的蕩起來。
似乎,再和他單獨相處,也不是那么的無所適從,她依然能夠做到從容。
就當是朋友,而已。
“哦。”
她淡淡的應了一聲,但沒有聊天的興致。
江硯黎側(cè)看了她一眼。
她眼神放在前方,看不清眼底的神色,可她渾身那種松懈的氣場,太愜意了。
他沒忍住,心里窩著蜷縮了下。
有點酸。
他不吃甜食,居然把一支冰淇淋都吃完了。
紙筒還捏在手里,這時才聽見顏姒說話:“不早了,我回去了?!?/p>
多貼心啊,等他吃完了她才開口,顯得多有禮貌。
可這種該死的疏離感,讓他心里堵得慌,怎么都出不去。
自己跟自己攥了半天的勁兒,到頭來也只是說了一句:“我送你?!?/p>
“好?!?/p>
顏姒打算把秋千停下來,江硯黎不緊不慢的走到她后面,把著秋千繩,在他手里蕩了幾下,穩(wěn)穩(wěn)停住。
顏姒半垂著眸子,暗暗抿了下嘴角,隨后若無其事的起來,長椅上沒見著奶茶,下意識的回頭看他,果然在他手上。
等紅燈時站在了一起,顏姒悄悄的往前挪了半步。
數(shù)著倒計時,在最后幾秒的時候,她就已經(jīng)開始挪步子了。
被江硯黎一把抓了回來。
顏姒回頭,他突然就不想放手了。
“這兩年過得怎么樣?”
“挺好的?!?/p>
顏姒沒碰他,但抓著被他扯著的衣服旁邊,想要抽出來。
用了力氣,所以很明確的感覺到他在收力。
她蹙了蹙眉尖,再抬頭時,江硯黎一直在看著她,眉眼清雋的一張臉,好似沒什么表情,可那雙眼像夜間的深海一般,深不可測。
“挺好是吧?”
風大,幾片小雪花蹭著耳朵落下,顏姒一時沒聽清。
莫名覺得他那語氣,跟以前一樣,多少有些陰陽怪氣。
“對,我過得挺好,謝謝關心?!?/p>
顏姒一把將衣服給抽了回來,再想過馬路的時候,路燈都過了。
她悶了一口氣,鼻腔里呼出來,惱了他一眼,“都怪你,又要等一輪!”
江硯黎訝異的挑了下眉梢,即便弧度很輕,可他眼里忽然有了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