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他叮囑道:“潁川王回朝,正是炙手可熱的時候,連四皇子都想要拉攏他,你有岳父的關(guān)系在,想想辦法在潁川王那里賣個好,年底升任就有望了。”
謝昭自然點頭。
“嗯……不過潁川王回來的也太不是時候了?!彼?,“先前二叔二嬸來鬧了一回,這才氣得長姐準(zhǔn)備交給我長房的家產(chǎn)資源,可偏偏潁川王這時候回來……這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我倒不是眼饞那點東西,只是那畢竟是父親留下的,我也是他的孩子,難道就因為嫡庶有別,我就要靠長姐施舍度日嗎?我女扮男裝寒窗苦讀,就是為了重續(xù)長房榮光,可父親沒有為我打算過,長姐也牢牢把持著資源人脈不放,若非如此,當(dāng)初我何至于投了太子,鋌而走險地?fù)胶忘h爭?”
聽她低低訴苦,顧令璟眼底浮現(xiàn)出一抹心疼之色。
他摸了摸她的臉:“嫡庶無別,只是人心有別,當(dāng)年你才三歲,崔姨娘又勢單力薄,那封遺書到底怎么回事……還不是勢強者說了算?”
謝昭一驚:“你是說……”
“我會為你拿回屬于你的一切。”顧令璟語氣深沉。
謝昭眼神微亮,抱著他脖頸響亮地親了他一下。
“長姐口口聲聲疼我,卻沒見多少行動,只有你對我好,萬事都為我考慮?!?/p>
看著她露出與平時的自信強勢完全不同的依戀眼神,顧令璟喉頭一動,就勢翻身覆在了她身上,緩緩低下頭去。
軟榻很快被搖得嘎吱作響。
青天白日里,令人臉紅心跳的曖昧聲音就已經(jīng)響徹整個書房。
而這邊,謝沅被這兩人的話也鬧得心情不好了。
“二公子也太言行無忌了!”含秋憤憤不平,“當(dāng)著世子的面說您傾慕潁川王,這不是挑撥離間么!”
“小弟的確是開玩笑,可夫君卻未必這樣想?!敝x沅揉了揉眉心。
“那您……以后去王府治病真要帶上三姑娘,叫世子放心么?”
“有外祖母就夠了?!?/p>
含秋松了口氣,她就怕謝沅為了不被誤會,真帶上顧令瀟那個攪屎棍,一旦惹得潁川王不喜,只怕連到手的神醫(yī)都要飛了。
謝沅沒再說話,只是心里思索起來太子的病。
雖然有些驚訝他們竟然有著同種奇癥,但她母親與先皇后是表姐妹,一樣的血脈里……生了同一種病應(yīng)該也不稀奇吧。
顧令璟直到晚膳后才回來。
他先問了問謝沅身體的具體情況。
后者回道:“神醫(yī)說我身子虛,治病少則三月,多則一年才能痊愈?!?/p>
“時間不要緊,只要能徹底治愈這病,我們也就放心了?!鳖櫫瞽Z輕聲開口。
謝沅含笑點頭。
“對了,方才我回來前去了一趟正院,母親已經(jīng)看好了日子,三日后妾室進府?!币娭x沅臉色微白,他道,“你身體不好,不用再操辦這些,屆時只露面受她一杯茶就好。”
謝沅點點頭,笑容微淡。
“別多想?!鳖櫫瞽Z攬著她道,“我唯一的妻子只有你,日后你只將她當(dāng)個擺設(shè)。”
謝沅輕輕應(yīng)了一聲。
翌日,她本想多歇息會兒,卻忽然收到了宮中的消息——潁川王回朝,今夜大開慶功宴,邀群臣為其接風(fēng)。
想到昨日潁川王與太子的對話,謝沅有些明白過來。
他們倒是打消了出城再回來的想法,卻改成了慶功宴,邀百官齊至,宣文帝竟也點了頭,任由他們折騰皇宮和禮部。
“長姐,你在想什么?”謝昭問。
“我在想,圣上分明無視太子,獨寵四皇子,為什么能眼睜睜看著潁川王投了太子而沒動作?”
潁川王有軍功有兵權(quán),在軍中的聲望也極高,他站了太子,等同于四皇子損失一大助力,宣文帝怎么會無動于衷呢?
謝昭聞言卻笑了:“長姐你不懂前朝,更不懂男人啊?!?/p>
瞥見謝沅疑惑的眼神,她道:“當(dāng)年先皇后懷胎八月,卻為救圣上難產(chǎn)而亡,腹中雙胎更是只長成了一個太子,咱們這位圣上……無情卻多情,麗妃母子受寵不假,但太子在他心中也并非沒有地位,只要皇后的救駕之功還在,那位夭折的小公主還存留在他心里,太子就不會被厭棄?!?/p>
謝沅總覺得哪里不對,卻說不出來,只能暫時認(rèn)了這個觀點。
他們說了會兒話,就已經(jīng)到了時辰。
一家人除了頭疼的老夫人外都進了宮。
顧令瀟眼神得意:“還以為我靠你才能見到潁川王不成?此后王爺在京,我多的是機會!只是你……卻沒有再討好我的機會了?!?/p>
“那恭喜你了?!?/p>
今夜的皇宮極其熱鬧,凡四品及以上官員俱都帶了家眷進宮赴宴。
保和殿內(nèi)人來人往,宴未開場,氣氛就已經(jīng)熱鬧了起來。
謝沅在同薛家人以及相熟的姻親人家打過招呼后就坐在了位置上,只看著謝昭在各處應(yīng)酬來往,喜笑顏開。
“太子殿下到——,潁川王到——”
宣文帝雖然還沒來,但這場宴會的主人公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見禮過后,眾人都有意無意地打量著潁川王,在看到他臉的一瞬間,俱都露出驚艷之色。
連見過他的謝沅都不由再愣了一瞬。
——實在是他穿的……太亮閃閃了。
一襲金色錦衣,還穿插著金線繪制的云紋,頭戴金冠,腰佩金絲玉佩,連鞋上都嵌著金珠。
被殿內(nèi)通明的燈火一照,整個人簡直閃閃發(fā)光,更奇異的是本該俗氣的金子在暗含心機的搭配下,竟一點都不帶庸俗,再配上他那張堪稱絕色的臉,反而高貴如云端仙人,奪目到令人不敢逼視。
在看到他的一瞬間,殿內(nèi)不少姑娘都不由紅了臉。
潁川王倒是對這種被人矚目的情形適應(yīng)良好,還頗有幾分自得,轉(zhuǎn)頭與太子言笑晏晏。
謝昭反應(yīng)很快,幾乎在旁人愣怔的時候就已經(jīng)走上前去,文質(zhì)彬彬地行禮:“微臣見過太子殿下,見過王爺。”
對于手下的得力干將,太子是很給臉的,笑容和藹地叫起。
謝昭直起身,笑容滿面道:“先前聽說王爺回京,微臣前去拜會,卻總無緣得見,今日總算得償所愿,家父與王爺是舊識,論理,微臣倒是可厚顏叫您一聲世叔?!?/p>
潁川王一頓:“你叫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