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春熙可不管劉廣發(fā)是什么表情。小小年紀出來談生意,別人奇怪是正常的,都沒有想法的怕是傻子。
快走幾步靠上前,走到臺階下就朝老人恭恭敬敬福了一禮:“沒有提前知會,丫頭打擾劉老爺了?!?/p>
剩下三人也跟在后面行了禮。
穿得不怎么樣,禮節(jié)倒是有的,而且行得很正。劉廣發(fā)皺了皺眉頭,沖后面阿七問道:“這就是你家小姐?由她說話?”
眼神里倒不是看不上景春熙,而是感覺有點不可思議,誰家的女孩子不是跟著長輩慢慢學,不學個七八年都不敢說自己做決定的,就是二三十歲出門也得帶個副手。
剛才男子進來說,他家小姐有買賣要跟他商談,雖然覺得買賣未必做得成,也不覺得小姐上門有什么奇怪,買賣不成仁義在,來者是客,他不會往外推。
畢竟他們行商人家沒那么多講究,只要聰明能干、會算數(shù)的女孩子,也是會培養(yǎng)的。
但是這小姐也太小了些,說來談買賣怎么看都像是開玩笑。
“既然來了,就進寒舍喝幾口茶吧。”
畢竟是買賣人,不熱絡,也不會把人往外推,茶還是要上的。
景春熙也不管他什么臉色,笑瞇瞇地沖他笑,說:“果然如傳言一般,劉老爺果真心胸開闊才掙來這家大業(yè)大。
只是都這個時候了,劉老爺怎么還有心情建房子?”
劉廣發(fā)看著已經(jīng)跟他差不多并排走在一起的小丫頭,明明比他矮了這么多,卻一點都不膽怯,知道恭維人,也知道戳他痛處。
“祖宅是不能丟的,原本就建了一半,本不著急的。”剩下的話劉廣發(fā)不說了,事情明擺在這里,不建就沒得住了。
不想被小丫頭牽著話題走,劉廣發(fā)反問:“不知小姐出自哪家府上?從何而來?”
山高皇帝遠的,相信他也不可能真的去查究,不過景春熙也不隱瞞,理直氣壯地說:“京城,景家?!?/p>
劉廣發(fā)想法在腦子里轉了幾圈,一點都沒想出來,京城有一家合作過的景姓外賣人。
可看小丫頭充滿自信,不帶一絲膽怯,一些小管事都比之不如,所以也沒怠慢她。
幾人進門后被直接帶進了前廳。正門到前廳倒還是干干凈凈的,也沒堆放雜物,但是后面?zhèn)鱽肀畎畹穆曇?,后頭應該還在修整
聽主人招呼后,景春熙坐到了劉廣發(fā)的對面。
阿七也找了個椅子坐,不過坐在最靠近門邊的位置,跟景春熙還隔了一個位。糖霜則站到了景春熙的后面。
劉老爺眼睛輕瞄一圈,主仆關系一目了然。他指輕叩茶桌,馬上有奴仆上來給每個人沏了茶。
忽然看到門口有幾個小孩在探頭探腦,劉廣發(fā)招呼身邊的奴仆道:“你下去吧,招呼孩子們進去吃碗炒油飯,讓他們吃完了,擦干凈嘴再許回去。”
三四個小孩一聽,連忙作揖道謝,然后跟那奴仆跑進后院飛快,像是以前也做過同樣的事,怕是沒少吃這家的飯。
敢這么敞開門隨便讓人進的,怕這東家心眼也不會太壞。
景春熙看著他們的背影,笑著說:“給劉老爺添麻煩了?!?/p>
然后被劉廣發(fā)瞪了一眼:“左鄰右舍,都是自家的孩子?!?/p>
如果這口對心的話,還真是個慈祥的老人,景春熙呵呵笑:“劉老爺心腸真好?!?/p>
劉廣發(fā)可不是想聽她溜須拍馬的,讓他們飲了兩口茶,既然發(fā)聲:“剛才這位……這位……”
劉老爺看向了阿七,看他衣著普通,更是盯著他腰上不倫不類掛著的幾個饅頭。
“這是我家護衛(wèi)長七叔,九江混亂,簡裝出門,想來劉老爺也不會先敬羅衣后敬人。”
阿七對護衛(wèi)長這個職物極其滿意,連忙起身,恭恭敬敬又行了一個禮。
景春熙也不想跟他打啞謎,開門見山,說:“劉老爺?shù)拇善骺梢u?”
劉廣發(fā)瞳孔微縮,拿著茶杯的手都有點微微顫抖,但是強裝鎮(zhèn)定送到口中,一口把茶全部喝了下去。
然后放下空茶杯,一副不緊不慢的樣子,說:“虧本的買賣我們不做?!?/p>
直到現(xiàn)在他還一臉狐疑,如果不是看到前面是個不到十歲的孩子,也看得出小丫頭帶的人都一臉正直,清楚知道陶瓷能拿到手也運不出去,不然真以為他們是江湖上的蜂麻燕雀,專門騙人來的。
只是這小丫頭給他的感覺,怎么說呢?他實在摸不準。
小丫頭言行舉止倒像是出自高門大戶,也是個膽大的??蓭У难诀咧挥幸粋€不說,看丫鬟那模樣也太不挑了。
自己給孫女選的小丫鬟都比這胖丫頭好,至少不會總這么傻乎乎的看著人笑。
兩個護衛(wèi)倒像是真的,而且看樣子不像是普通人家可以請得起的。
特別是眼前這個護衛(wèi)長,眼神銳利如刀,目光如炬,雖然在低頭飲茶,卻保持著高度的警惕,不放過任何一絲異動,也不會搶小丫頭的話。
“我們用糧食換瓷器如何?”景春熙這話一出,馬上被對面的劉廣發(fā)目光直視,看得出他已經(jīng)有點不淡定了。
就連手拿茶水的阿七,手都顫了顫,但馬上穩(wěn)住了。
“七叔、糖霜,你們先出去,麻煩劉老爺安排下人給我的人上杯茶,我們走路過來還挺辛苦的?!?/p>
景春熙笑著看向劉老爺,知道他雖然依然有狐疑,但也動了心,瓷器壓在手上出不去又換不了錢,怕是早就心急如焚了,而急著把瓷器出手的肯定不止他一家。
在他們的地盤上做買賣,他們個個老奸巨猾,肯定會權衡利弊,照說要擔心的反倒是像景春熙這樣外來的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