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空蕩蕩的正廳,果然茶桌茶具都擺放得很整齊。一張紫檀木的茶桌上,細膩的木紋在陽光下如同流動的溪水;一套天青色的汝窯茶具靜靜地等待著,杯壁上隱約可見冰裂紋路;茶壺嘴正飄出裊裊白霧,帶著云霧茶特有的清香。一看就知道喝茶的人才離開不久。
除了喝茶的必備,茶桌旁邊還有兩只搖頭擺尾的大家伙——驚雷和閃電,這兩只體型碩大的狼犬看見他們很興奮,跑過來在景春熙和胥子澤腳邊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油光水滑的皮毛在陽光下泛著健康的光澤,粗壯的尾巴甩得呼呼作響。
“驚雷和閃電好像又胖了,”景春熙皺眉打量著它們明顯圓潤了一圈的腰身,“孝康哥哥是不是亂給它們喂東西?”她抬頭質(zhì)問胥子澤,杏眼里滿是責(zé)備。
胥子澤一臉無辜地攤開手:“自然是孝康哥哥吃什么,他們就吃什么?!彼呎f邊從桌上掏出一塊肉干,兩只大狗立刻直立起來,前爪搭在他胸前,吐著舌頭一臉期待。
這畫面讓景春熙一陣氣結(jié),她雙手叉腰:“它們自己會捕食,根本就不用喂!”
這話讓本來歡天喜地的兩只大狼狗瞬間蔫了下來,耳朵耷拉著,尾巴也不搖了,灰溜溜地趴回地上,只用濕漉漉的眼睛委屈地望著主人,仿佛在控訴她的狠心。
景春熙被它們這副模樣逗得忍俊不禁,終于繃不住笑了出來,正廳里頓時充滿了輕松歡快的氣氛。
三人在一起自然有很多話要說。他們不但要說過去這兩年的事——那些驚險的遭遇、奇妙的緣分、生死一線的時刻,也得好好規(guī)劃將來——邊疆的防務(wù)、朝堂的局勢、隱藏在暗處的危機。每一件事都值得細細道來,每一個決定都可能影響千萬人的命運。
喝了半肚子茶,話也說得差不多了。景春熙忽然覺得無趣。她單手托腮,另一只手的手指在紫檀木的茶桌上輕輕敲擊,發(fā)出有節(jié)奏的\"篤篤\"聲。眼睛里的光在她精致的臉龐上跳躍,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
她看看胥子澤——他正專注地聽著景長江講述邊關(guān)戰(zhàn)事,銀白色的衣袍泛著柔和的光澤;又看看大舅舅——這位鐵血將軍難得放松,他身上的暗紅色長袍已經(jīng)脫下,只穿著深藍色的常服,但挺直的背脊依然保持著軍人的風(fēng)范。
景春熙眼里閃過一絲狡黠,像只準(zhǔn)備惡作劇的小狐貍。
“大舅舅,大家一起高興是不是要喝酒盡興?!彼蝗婚_口,聲音里帶著刻意的天真,但微微上揚的尾音暴露了她的算計。
景長江聞言皺眉,常年風(fēng)吹日曬的臉上皺紋更加明顯:“你這小丫頭,喝什么酒?”他責(zé)備的話還沒說完,聲音就戛然而止。
只見景春熙纖細的手指往旁邊的空位置一指,空氣中泛起一陣肉眼可見的漣漪,仿佛空間被無形的筆劃開一道口子。緊接著,一張紫檀木的小飯桌憑空出現(xiàn),桌面上天然的木紋如同山水畫般流動,四角雕刻著精細的纏枝花紋。
飯桌落地的瞬間,桌面上如同變戲法般出現(xiàn)一盤盤色香味俱全的菜肴:翡翠般的清炒時蔬、金黃酥脆的炸小黃魚、紅亮誘人的紅燒肉、潔白如玉的蒸鱸魚...還有幾碟精致的糕點,桂花糕上點綴著真實的金桂,綠豆糕做成蓮花的形狀,散發(fā)著淡淡的甜香。
所有的餐具都是上等的青瓷,在燭光下泛著溫潤的光澤。
景春熙另一只手捂著嘴巴嘻嘻笑,眼睛彎成了月牙:“飯菜都是娘親給我們準(zhǔn)備的,味道都是最好的,大舅舅絕對喜歡?!?/p>
話音剛落,景春熙手上赫然出現(xiàn)一個小陶罐,罐體呈深褐色,上面用朱砂寫著\"醉仙釀\"三個龍飛鳳舞的大字。
她得意地晃了晃,里面?zhèn)鱽硪后w晃動的聲響:“大舅舅,來吧,好菜必須要配好酒。”
飯桌上,胥子澤看到自己面前除了一套青瓷餐具外,連個酒杯的影子都沒有。而對面的大將軍卻已經(jīng)豪邁地連干了好幾杯,每次舉杯時,琥珀色的酒液在杯中蕩漾,散發(fā)出濃郁的酒香。
已經(jīng)脫去假面具的景長江喝得面色微紅,常年緊繃的眉頭舒展開來,喝完一杯還不停地說\"好酒!\"\"好喝!\"聲音洪亮地震得中間的湯水微微顫動。
胥子澤的手指無意識地在桌面上輕敲,眼睛時不時瞟向那個散發(fā)著酒香的酒罐。終于,他忍不住悄悄伸手,修長的手指向著景春熙面前的酒罐摸過去,動作輕得像是怕驚動什么似的。
“沒你的份,忘了你身上的傷了。”景春熙頭也不抬,手中的筷子精準(zhǔn)地敲在胥子澤的手背上,發(fā)出清脆的\"啪\"的一聲。
胥子澤閃電般縮回手,無比委屈地撫摸自己微微發(fā)紅的手背,一雙桃花眼幽怨地看向景春熙,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片陰影,活像只被欺負的大狗。
景長江看到這一幕,不忍心地放下酒杯。瓷杯與桌面相碰,發(fā)出清脆的聲響。他也想多個喝酒的伴,忍不住出聲相幫:“熙姐兒~~”聲音拖得老長,帶著長輩特有的寵溺和請求。
景春熙看看大舅舅期待的眼神,又瞥見胥子澤那副可憐巴巴的模樣,終于敗下陣來。她嘆了口氣,肩膀微微垮下:“只能喝這一小瓶果酒。”說著,她抬手在空中一抓,變出一個巴掌大的白玉小瓶,瓶身上雕刻著精細的梅花紋路。
胥子澤立刻眉開眼笑,眼角眉梢都洋溢著喜悅,變臉?biāo)俣瓤斓昧钊苏ι啵骸熬椭牢鮾鹤詈昧恕!彼舆^玉瓶時,指尖不經(jīng)意地擦過景春熙的手背,惹得景春熙連忙縮手。
景長江看著兩個孩子的互動,無奈地搖搖頭。
他繼續(xù)自斟自飲起來,倒酒時酒液劃出一道優(yōu)美的弧線,在杯中激起細小的泡沫。
不得不說,這酒確實好,入口綿甜,回味悠長,帶著淡淡的花果香氣,卻又后勁十足。
飯菜也冒著熱氣,香氣撲鼻,每一道都是記憶中熟悉的味道,讓他這個常年在外征戰(zhàn)的將軍感受到了久違的家的溫暖。
三人談笑聲伴隨著餐具碰撞的清脆聲響,構(gòu)成了一幅溫馨的畫面。兩只大狼狗就趴在他們的腳下,撕咬骨頭發(fā)出的聲音,仿佛在為這場難得的團聚伴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