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候景長寧手上景逸的那封信,也交到了父親手上。
景逸的信一開始寫的是自己的狗血身世,也表達了自己對景家的謝意,說了自己本想一輩子做景家的兒孫,沒想到卻出了如此意外。
他詳細(xì)地描述了自己是如何得知真相的,那些曲折的經(jīng)歷讓他在紙上寫得密密麻麻,字里行間透著一種復(fù)雜的情感,既有對過去身世的無奈,又有一種撥開云霧見青天的釋然。
再就是已經(jīng)認(rèn)了靖親王這個親生父親,還有也見了唯一的嫡親的大哥。他寫道,靖親王和大哥對他的態(tài)度都很好,讓他感受到了久違的親情,但同時也說明了自己已經(jīng)認(rèn)親,但暫時不能正式回歸靖王府的緣由。
說了他正好也需要時間來適應(yīng)這個新的身份。
余下的三張信箋,寫的才是關(guān)鍵所在。
第一張寫的是自己到了青山莊后跟景秋蓉最初的相見和感覺。他回憶起第一次見到景秋蓉時,她穿著素色的衣裙,站在院子里,微微笑著,那笑容如同春日的暖陽,一下子溫暖了他的心。
然后又陳述了他慢慢心生愛慕的過程,向老夫人老將軍表達了求娶景秋蓉的愿望,并言明是非她不娶。他寫道,景秋蓉的溫柔、善良和堅韌,讓他深陷其中,他相信她是那個能與他共度一生的人。
第二張寫了和景春熙、景青浦兩個孩子的相處。他描述了景春熙的努力和韌性,還有景青浦的懂事乖巧,勤奮讀書。他特別說明以后會將兩個孩子接回靖王府,并視如己出,承諾給景青浦嫡長子之位。
他寫道,他很喜歡這兩個孩子,他們就像是自己的親生孩子一樣,他一定會好好照顧他們,讓他們在靖王府也能過上幸福的生活,也會為他們的將來謀算。
第三張不是信箋,而是裁剪得跟信箋一樣大小的大紅紙張。它頂格寫的是“婚書”二字,那兩個字寫得格外醒目,仿佛在宣告著什么重要的事情。
婚書的內(nèi)容更是莊重而誠懇,
婚書
謹(jǐn)以赤誠之心,奉書于景府尊前:
伏聞景府秋蓉小姐,毓質(zhì)名門,德容兼?zhèn)?,蕙質(zhì)蘭心,四德昭彰。胥氏定淳,雖才疏學(xué)淺,然慕小姐淑儀久矣,夙夜思之,未嘗敢忘。
今胥門定淳,承祖上之訓(xùn),秉恭謹(jǐn)之心,敢以媒妁為憑,六禮為約,謹(jǐn)具微誠,求聘秋蓉小姐為妻。愿以白首之期,共結(jié)秦晉之好;以赤誠之意,同譜琴瑟之歡。
若蒙景府尊長垂允,定淳必當(dāng)竭誠盡禮,珍之重之,俾使閨閣和睦,家道昌隆。此生定當(dāng)相敬如賓,不負(fù)盟誓。
謹(jǐn)呈
胥門定淳頓首再拜
大慶二十七年五月十一日。
……
這時候老夫人也看著自己手上的另一份求娶婚書發(fā)呆。兩份不同筆跡的婚書,求娶的都是自己和離又帶兩個拖油瓶的女兒景秋蓉。
一個是求娶為正牌娘子,一個求娶為自家小兒媳。聘金堪比皇家嫁女,還是兩份。
她拿著婚書的手微微顫抖,眼神里滿是復(fù)雜的情緒。
如果是景家沒有獲罪流放前,女兒還是個未嫁之身,還是跟親王府的嫡次子般配的。
可是,可是,老夫人看向也瞪著她,卻一言不發(fā)的老將軍。
她怎么都有點想不通。以景逸現(xiàn)在的未娶之身,還有皇家身份,怎么就會看上世人眼里的棄婦。
而且,他是怎么做到說服靖王爺、靖王妃也不嫌棄,也誠心迎娶進門的?
老將軍的臉上也都是困惑,他看著老夫人,眼神里似乎在詢問著什么,卻又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熙姐兒先去吃飯吧!順便讓王嬤嬤安排點簡單的飯食送進來?!本伴L寧看出父母親一下都回不過神,兩人面上雖有欣喜,但也一下做不了決定。
他輕聲說道,聲音里帶著一絲溫柔,他知道這個時候需要給父母親一些時間來消化這個消息。所以,得把一知半解的外甥女支走。
景春熙抬起頭,眼神里帶著一絲疑惑,但還是點了點頭,說道:“好吧?!眳s沒起身。
“去吧!”景長江也沖著景春熙擠出姨母笑,揮揮手讓她出去。
聽外甥女剛才的回話,看著應(yīng)該并不知道她師父心里的那種心思,更不知道信的內(nèi)容。
一個小孩子,在沒有心理準(zhǔn)備的情況下,如果知道母親有可能要嫁人這件事,不知道會作何反應(yīng),這點他還是擔(dān)心的。有些事他們需要溝通,還是最好避開孩子。
兩個舅舅都趕人了,景春熙雖有不情不愿,但也不是感受不到屋子里的不同氣氛。
她跳下椅子,說了聲“那我走了!”假裝整理一下衣裙,然后看向身旁的祖母,又說,“熙姐兒走了?”
沒想老夫人卻沒有挽留她,還給她來一句,“多吃點。”
景春熙悶聲悶氣地往后院走。還是想不通長輩們?yōu)槭裁催€要避開她說話,明明看完信的時候,幾個長輩都是露出過笑容的,而且還讓人有點輕松的感覺。
“臭師父!”
想了想她還是有點惱火景逸,忍不住罵了一句,有事跟她說清楚不就行了嗎?干嘛還要寫信避著她,真是多此一舉。
“不信誰呢!”她嘴里嘟囔著,心里滿是委屈和不解。她踢飛了后院的一塊小石子,石子在地上滾了幾圈,最后停在了一棵老槐樹下。
“讓娘親知道有你好看。”她氣呼呼地說著,眼神里帶著一絲倔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