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卿落確實困意上頭,眨眨眼翻身滾進被子里便瞬間睡著了過去。
段容時合衣起身,從里間出來并將門推上后,才讓殺一進來。
他坐在主位之上,從容優(yōu)雅地端起已經(jīng)涼了的茶淺嘗了一口。
雖然什么話都還沒問,卻已經(jīng)讓殺一感覺到了重重的壓迫之力。
姑娘對他們殺字一向都是親切和藹的態(tài)度。
雖然他們個個都充滿干勁,恨不得一天給姑娘做八百件事,但在面對姑娘時并無這種緊張而又畏懼的感覺。
殺一暗暗咽了口口水。
“掌門!”
姑娘是門主,而眼前的雖然是逍遙派的掌門,但也更加是姑爺。
如今殺字們可以不聽掌門的話,卻不敢不聽姑爺?shù)脑挕?/p>
因為姑爺就代表著姑娘之意。
而姑娘也代表著姑爺?shù)纳矸?,肅王府那些侍衛(wèi)如今在姑娘面前還不是個個跟個小狗一樣聽話?
如此一想,殺一心里自信多了。
“宗政無邪現(xiàn)下如何?”
在假山密道里,段容是特意吩咐了李卿落,讓她聯(lián)絡(luò)上殺字后,吩咐他們?nèi)⒆谡o邪偷出來。
他們做事的手腳到是很快。
主子都才剛剛睡下,他們就將人都給偷出來了。
殺一:“回掌門,殺十六現(xiàn)如今在天牢里頂替了真正的宗政無邪。別人輕易不會發(fā)覺。便是有何意外,也隨時可撤?!?/p>
“至于那宗政無邪,整個人吃好喝好的在牢獄里享受著悠閑好日子,瞧樣子還長胖了不少?!?/p>
段容是一聲冷笑:“有秦王替他周旋,便是太子和皇后的手也伸不到那天牢里去,他的日子自然不會難過?!?/p>
“你親自替我送一封信到秦王府去?!?/p>
段容是說著便已經(jīng)將一旁桌子上早就寫好的信拿了起來,并遞給殺一。
“務(wù)必讓秦王能親自看見。”
殺一恭恭敬敬的雙手接過:“是,掌門。屬下會親自放到那秦王的書房桌上?!?/p>
段容是點頭:“下去吧。”
“天亮前,別再擾了你家姑娘的清眠?!?/p>
殺一背脊一涼,只覺這句話帶了濃濃警告的意味。
他趕緊起身撤了出去,腳速從未如此快過。
天還未亮,李卿落便醒了。
她趕緊伸手摸向身旁,立即就有一只大手握了上來。
一轉(zhuǎn)身,李卿落順勢便滾進了段容是的懷里。
“阿時,我們究竟何時才能安定下來,過一些平平淡淡的小日子?”
他們明明是夫妻,卻要過一些偷雞摸狗的日子。
心里實在不痛快。
段容是還閉著眼,睡意正濃地帶著鼻音輕聲回道:“快了?!?/p>
“處理完楚國這邊的事……我便帶你回大梁……先去看看祖母……可好?”
李卿落心底實在掛念祖母得很。
最近事忙,和祖母的信件來往的也少了許多。
李卿落心里也甚是慚愧。
“好?!?/p>
“對了,你究竟怎么打算的?”
“此番回大梁,可有人發(fā)現(xiàn)你的身份?”
段容是‘唔’了一聲。
“你夫君隱藏得很好……”
“大梁人也都已徹底以為那個閻羅殺神肅王……真的已經(jīng)死得透涼……”
“現(xiàn)如今晉王是太子,晉王此人耐性很好,也確實心有城府,有些能耐?!?/p>
“只是那個人……他的命還被長姐用西域那個巫醫(yī)吊著?!?/p>
“現(xiàn)在大梁朝中正是新太子和長公主斗的水深火熱,朝政也分了兩個陣營,二人勢力不分上下。”
曦月長公主?
李卿落暗吃一驚。
難道這長公主早就有此野心了?
只是從前隱藏得太好,所以才把世人都給騙了過去。
她想做的,從來不是一個長公主而已?
如今只有一個晉王,她許是覺得根本不足為懼,所以便將野心暴露了出來。
說著話,段容是便已徹底清醒。
他低頭將唇重重落在李卿落額間。
“落兒,你想不想動?”
李卿落已經(jīng)很長一段時日沒有睡得像昨晚那般沉了。
一覺飽足,所以這會兒渾身都跟著蘇醒過來,自然也就充滿了勁兒。
不然也不會纏著還沒睡醒的段容是說話了。
她沒有明白段容是話中深意,還問:“這么早,是要起來了么?”
說著便真的準(zhǔn)備坐起身來。
段容是手臂摟住她,將她一個翻身拉到自己身上趴著。
“起來做什么?”
“我想再做一回正事?!?/p>
“時辰已經(jīng)不多了,咱們抓緊可好?”
他就咬著她的耳朵,聲音低低沉沉的,仿佛喝了酒一般能蠱惑人心。
李卿落紅著臉感覺到了。
哪里只是他醒了?
只是這天還未亮透便要做這種事情?
實在有些難為情了。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倒是可以試一試。
今日分開,可能又要好幾日才能再見。
一想到此,她干脆利落地轉(zhuǎn)頭便主動親了上去。
“好?!?/p>
那扭扭捏捏,欲拒還迎的作風(fēng),從來不是她自己。
反正她也很喜歡每每與他的親密之時。
“阿時,你當(dāng)真,要我在上面?”
這個姿勢,讓她有些緊張地抬起頭來,一雙眼睛像是盛了一汪的春水。
段容是扣著她的后腦勺親了上去。
一雙眼睛落進她眼眸深處。
“有何不可?”
“我的落兒,可以主宰我的一切?!?/p>
落在床上的雙手,十指緊緊扣在一起。
床幃再次落下的瞬間,他笑著說道:“吾妻有的是力氣和手段?!?/p>
“若是沒有了,我再來可好?”
說著,他便試了試。
惹的李卿落一雙手驚慌摁住他的雙肩。
她紅著臉,貝齒輕咬唇瓣,下了決心:“我來。”
迷迷糊糊間。
她做得倒是很好。
李卿落卻突然想起一事。
“阿時,我至今還未懷上孩兒,你可有失望?”
他們圓房也有大半年了。
可李卿落的肚子至今沒有動靜。
雖然中間分開了三個月。
但其他時候,但凡他們在一起,段容是的耕耘還是很勤懇且認真的。
為此,李卿落已經(jīng)打算讓秦陵給自己把把脈。
但又不是全然信任他,所以更想親自跑一趟榮樂縣去看洛爺爺。
哪知段容是低喘間,抽空竟回道:“我很高興?!?/p>
李卿落:?
他高興?
他是不想要孩兒?
她震驚得瞪大了眼,抬頭看他。
段容是不滿的將她頭摁進懷里。
“認真點?!?/p>
說著他便用了一個狠勁兒。
讓她腦子再無力想起此事。
等李卿落快要再次散架,天色也跟著大亮?xí)r,二人才平息了下來。
李卿落躺著又不想動了。
她攢了一晚的勁兒,一早便用光了。
沒有一時半刻,還真緩不過來。
段容是卻是一身神清氣爽的起了身。
臨走時,低頭又坐在床邊上,趴在李卿落耳邊回答了剛剛沒有說完的那個問題。
“別急?!?/p>
“該咱們的,他遲早會來?!?/p>
“我高興的是,我還能有更長時日的單獨擁有你。”
“你也只是我一人的?!?/p>
“倘若有了孩兒,他們爭寵,我定會嫉妒?!?/p>
“落兒,我很善妒?!?/p>
“所以,別再胡思亂想。倘若真有什么問題,我會同你一起去向洛神醫(yī)問診?!?/p>
李卿落一臉的震動。
他竟然真的毫無芥蒂!
而且,還愿意將還不上孩子的原因糾于自己身上。
她不知,世上竟然還有這樣的郎君。
祖母,母妃,甚至段容是的親皇外祖母,她聽聞過她們每個人轟轟烈烈的情愛姻緣和結(jié)果。
無一,不是凄慘遺憾的結(jié)尾。
所以,在自己的這場婚事里,她又怎能不始終抱有一絲屬于自己的余地和退路?
即便如今與他的情愛已到了最為情動的深處,她始終不愿徹底相信,會有一人真的能愛另外一人到終老。
人心都是會變的。
即便當(dāng)下是一片真心。
以后,誰又說得準(zhǔn)呢?
所以她的內(nèi)心深處,一直都留有一扇沒有徹底完全交予打開的那扇門。
即便知道如今的段容是愛她至深,絕無二心,可世事變遷,李卿落不敢相信一生一世。
但就在剛剛,她內(nèi)心那扇原本就已經(jīng)有些搖晃的鐵門,好像即將搖搖欲墜。
若是信他,將來會是粉身碎骨。
她可會后悔?
李卿落想到自己魂歸上一世,他上泉碧落地尋找自己,他替自己收殮尸骸,替她守靈。
心中再也繃不住地紅了眼眶。
于是,情不自禁的伸長手臂摟住段容是的脖子。
“阿時,我很慚愧,因為我做得還不夠好?!?/p>
“我們,來日方長。我會好好愛你的?!?/p>
面對她突然如此炙熱的告白,段容是情難自抑的紅了臉。
直到耳根子都跟著紅透。
“誰說的?”
“你便是我最好的妻子?!?/p>
二人抵著彼此額頭,相視一笑。
依依不舍的分離后,李卿落只躺了一刻鐘便又趕緊翻身起來。
接下來,還有大事要做。
再如此懶惰下去,今日怕就徹底起不來了。
她剛梳妝好出門,便看見一臉黑沉的七公主正向自己迎面走來。
“這是怎么了?”
李卿落如今覺得這個七公主很有意思,所以很愿意同她說話。
宗政星遙一臉哀怨地望過來:“昨晚本宮明明都已睡下了,你的人為何還要突然讓本宮搬個房間???”
“南宮卿落,如今本宮孤身跟你出來,你便是如此對待本宮的???”
“本宮從小到大,就沒有受過這種委屈……”
李卿落想起,昨晚這七公主原本是被安排在自己隔壁廂房住下的。
定是段容是突然到訪,而鄭嬤嬤怕他們夫婦倆久別重逢會有動靜鬧出來,所以便體貼地將七公主給請走了。
李卿落不太自在地握拳輕咳了一聲。
“相信我,我的人當(dāng)真是為了公主你好。”
“不過,你也得適應(yīng)一下這種委屈了,因為接下來,你會受到更多委屈。”
七公主驚訝的張大嘴,李卿落卻一笑,伸手朝著身后一揮手:“綁起來?!?/p>
若是能隱居山里,從此不再過問世事,自由自在地想要何時游歷江湖便都能出去走一走。
不想動,就自己種些莊稼,養(yǎng)點雞鴨。
這種日子